她說:“九兄,你作為陳國的公子,若說全無野心,就連我都不會相信,何況其他人!
而野心勃勃的佗叔父,對三位兄長,恐怕不止是不相信這麼簡單……
既然如此,三位兄長何不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
另外,我們一奶同胞,遇事應該齊心合力,唯有如此,所有的事情,偶有一人疏漏,其餘的兄妹看到,自然便去填漏補缺,如此,雖不能說一帆風順,但定會所向披靡,而且,這亦展現出家人和睦。”
蠶絲扇“噗”地一扇,一陣清涼的風便猛然撲來,嗆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杵臼淡淡地望著蓁蓁,對麵的那一雙藍眸清澈至極,令他不由自主別轉了目光:“十三,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公子之間哪有什麼親情?太子大兄在前,你,看不到嗎?”
蓁蓁那股執拗勁兒出來了:“太子大兄是太子大兄,我們是我們!九兄,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可以?”
既然一切都擺明了說,杵臼也不再遮遮掩掩,他把蠶絲扇平鋪在桌麵上,緩緩道:“一家人和睦相處,也是我的理想。但在巨大利益麵前,我能保持風度,二兄和六兄可會?告訴你,十三,我不知道。”
他的大手在桌子上一拍,定睛望著蓁蓁繼續道:“對,我們都有野心,正是都有野心,所以無法心齊。”
書房裏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蓁蓁再度開口了,語氣中已經不含一絲溫度,肅著一張小臉認真道:“如果我是太子大兄,我會不計前嫌,與佗叔父強強聯手,對你們各個擊破,到時候你們又該如何?
我說的各個擊破,是製造事件,就如我們製造的事件——佗叔父的人想進入太子大兄的密道,捉住了太子大兄的人嚴刑拷打致死,大兄和佗叔父因此而彼此忌憚,他們的聯手,至今,已經名存實亡。可是,若有共同利益,他們還是會聯手!”
不得不承認,蓁蓁所言,確實十分有道理。
杵臼以手支著額頭,思忖半晌道:“好,以大局為重,我同意,但是二兄和六兄同意嗎?”
“這件事,九兄不必操心,由我來說。”
“好。”抬眸望著自己的妹妹,杵臼突然有種陌生之感。
他總覺得她是小娃兒,其實她已經長大了。
而細想近段時日內發生的事情,她遇事沉穩有加,與方才初見時那種煩躁截然相反。
也許,隻有親人,才能令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束手無策吧!
這一個應聲,催開了蓁蓁滿麵的笑顏,她歡喜一躍,笑眯眯道:“那猛威將軍家族之事?”
杵臼鄭重點頭,順手拿過蓁蓁隨意拋下的竹簡,忍著笑站起身來,食指戳著她的額頭:“朵兒那日沒給你回信?這兩日就是去了他家,今兒正打算前往,小目便去了。”
他眉頭一挑,斜睨著她意味深長笑道:“老實交代,那流言是怎麼回事?”
垂目掠了一眼竹簡,他瞬間瞪大了眼睛,隨後,卻得意地斜睨著蓁蓁道:“你從二兄處順的?圖在我那兒,要不要求求我,給你瞧瞧?”
“聰明的九兄,你已經猜到了,還明知故問?”蓁蓁推開點在前額的食指,故意撇嘴道,“怎麼什麼事都瞞不過九兄的火眼金睛?!”
她故作憂愁地歎了口氣,一副抑鬱的模樣道:“請問九公子,我們是親兄妹嗎?一張圖而已……”
風度翩翩的九公子不等蓁蓁說完,拿起自己的蠶絲折扇,“噗噗”向她大力扇了兩下,這股強力的風,瞬間吹得蓁蓁閉了眼睛屏了呼吸。
門“吱呀”一聲響,拿著扇子笑得眯了眼睛的杵臼,毫不顧惜自己的形象,腳下像是抹了油,“刷”地跑沒了影兒。
“九兄,你!”氣急敗壞地躍到門口,蓁蓁望著不知何時滿院的陽光,倏然刹住了腳步。
藍天之上,白雲悠悠,幾隻鳥兒的身影悠然掠過;藍天之下,碧水瀲灩,花紅柳綠。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呢!
***
兩輛馬車在八個金衛的前呼後擁中,晃晃悠悠出了宮。
蓁蓁斜斜倚著榻,眯縫著眼睛神態慵懶道:“魚兒,上次你出宮有人跟蹤,這次,索性讓那人跟蹤個夠,你在鬧市那邊下車,我悄然跟隨,非把那人找出來不成。”
“公女!”一向沉穩的魚兒,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紅了臉。
她垂了頭,支支吾吾道:“跟蹤者,奴婢已經找到了。”
瞧著魚兒的臉越來越紅,簡直像滴血一般,蓁蓁忽地來了興致,藍眸閃著晶亮的光芒,坐直身子催促道:“快說是誰?魚兒你幹嘛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