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坐在地上的黑衣人,蓁蓁動作簡潔有力,此刻麵對這個滿麵愁容的人,她卻難以下手了。
魚兒的手法依然是按壓人中穴,那人喉中發出一聲含糊的“哎呀”,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們是誰?”中年男子對著一屋子的蒙麵人,神情發懵,使勁眨眨眼睛,“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蓁蓁幹脆利落打斷他的話頭,指著地上的年輕男子問道,“可認識這個人?”
中年男子幹裂的嘴唇因為說話的緣故,又開始滲出血來,再加上他蓬亂的頭發,滿麵的青胡子茬,顯得格外滲人。
他搖了搖頭,接過小圓遞過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隨後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茶水,無意間瞥見手背上的鮮血,大驚失色,“啊”地大叫一聲,手中茶杯“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顫抖著聲音問道:“我,喝了毒藥?”
魚兒,小團和小圓,皆低了頭,肩膀顫動著,忍笑不已。
蓁蓁白他一眼,哼道:“想得美!找醫給你診治,可不是為了要毒死你!”
燭光之下,中年男子的一張臉,慘白異常,他晃了晃鳥窩般蓬亂的頭,指著自己手背的血痕生氣地質問道:“這難道不是毒發而出的血?隻是,身上不痛而已!”
蓁蓁再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遞給他一麵銅鏡,問道,“有幾人追你?”
見鏡中的自己無事,中年男子神情瞬間鎮定了:“三個。”
挑眉一笑,蓁蓁道:“死了兩個青衣人,殺死他們的人叫扈一。”
見中年男子神情微怔,蓁蓁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年輕男子:“另有一人,仍在跟蹤你,他叫做追陽。”
“追陽”兩個字,像是兩枚細針,直刺得地上的年輕男子屁股一跳,“嗚哇”了兩聲。然後,轉首死死盯著榻上的中年男子打量。
而中年男子,回過神後,隻是淡淡道:“原來是四個人啊。”
蓁蓁在年輕男子身側蹲下,望著他笑嘻嘻道:“是不是很震驚?”
年輕男子點頭,她卻又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是血煞的人吧?”
他眨巴著眼睛又點頭。
眉毛一挑,她笑嘻嘻抬起他的下巴道:“那你不會自殺吧?”
見年輕男子“嗚哇”著搖頭,她倏然伸手入他口中,頃刻,兩指間已夾了一個核桃。
太多的好奇,使得年輕男子一開口,便是兩個疑問:“追陽追蹤的人怎會在貴人這兒?貴人認識血煞?”
眨眨眼睛,蓁蓁俏皮道:“血煞,人人都認識,她們行事基本是遵循懲惡的原則,雖然有時不太靠譜,我記得,有次差點兒要了曹國太子的命。”
年輕男子的臉微微發紅,好像蓁蓁說得是他。
但他抬起頭,直視著蓁蓁,肯定道:“舞煞那次並未對太子夕姑做什麼,隻是氣憤他出手救了一個本該懲罰的人。”
蓁蓁興趣倍增:“哦?血煞出手之前,還要你們先調查?”
“是。那次,恰是在下去調查的,那戶人家家主經商,是個響當當的富戶,但平日確實作惡多端。”年輕男子說完,突然聲音一低,懇求道,“貴人,血煞從未做過惡事,若以後遇到,還請貴人手下留情!”
蓁蓁微懵,片刻後方消化了他的話,她望著他臉頰上的一團疤痕,藍眸一轉,道:“你,不過是她們手下的奴隸,說好聽了是護衛,何必為她們求情?而且,以血煞的武功,現在恐怕難有敵手!”
聽到“奴隸”兩個字,年輕男子神情激動起來:“是,在下算是奴隸,可正是這些跟隨她們的奴隸,個個都有血海深仇,個個身世飄零,個個卻皆是靠著她們的挽救庇護才活下來!
貴人稱我們為奴隸,可是她們,卻告訴我們,說我們不是任何人的奴隸,可以隨時離開,我們這些人稱她們為笛君,簫君,舞君。
跟隨她們的人,全部賜姓為追,是追求幸福的追!
我是追十,我們之間平日皆以兄弟姊妹相稱,無一例外。
所以,在下為自己的姊姊求情,這理所當然。
貴人見多識廣,應知高手無處不在,前些日子,簫君和舞君就遇到了兩個輕功超過她們的人。”
血煞竟然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麵?!蓁蓁簡直難以置信。而年輕男子最後的那句話,則讓她唇角微微一彎。
追十並不奇怪蓁蓁的難以置信,但她的微笑卻讓他不解,他繼續說道:“貴人不必疑惑,在下若非親身經曆,亦難以相信。各國之間,提到血煞,皆是惡名遠揚臭名昭著之類的話,人人聞風喪膽,其實若非自己做了虧心事,何必懼怕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