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一片靜寂。
鄭忽端著茶壺的那隻手,似乎輕顫了下,他放下手裏的茶壺,沉默片刻道:“我尊重你,但你應該給我時間,證明我的心。”
“好!”回答得爽朗,卻透著滿不在乎。
一絲淡淡的笑意,在鄭忽的唇角蔓延開來。不管什麼態度,答應了就有希望。他,總有一天,會讓這個獨特的女孩兒喜歡上他。
心內安定了,人的思維也活躍起來,鄭忽以手撐著下頜,問道:“有兩件事,我十分疑惑。第一件,是鄭突如何得知你來鄭國,而且如此準確地得知你的行蹤——”
劍眉緊緊蹙起,他“啪”地打了一個響指:“你帶來的人裏麵,會不會有內應?”
淡紅的燭光下,一隻纖手在幾上“篤”地敲了一下,鄭忽的目光落在那隻小手上,隻覺玲瓏可愛。
手的主人卻氣哼哼道:“鬼知道!
陳國簡直成了佗叔父的天下,父君的龍居殿內,都安插著佗叔父的眼線。
雖然護送金衛是父君挑選的,但誰能保證,裏麵沒有佗叔父的人?
而且,這些人裏麵,不止有佗叔父的人,或者還有鬼方別支和公子與夷的眼線……
我就奇怪了,若說佗叔父的人安插進護衛隊伍,那還說得過去,可鬼方別支和公子與夷,他們是怎麼把人安插進去的?!”
鄭忽自然也是奇怪,思忖半天方道:“鄭突能夠準確找到你,必是你佗叔父的功勞,他們一直有勾結,這是曾經確定了的。
關於鬼方別支和公子與夷,他們要在陳國金衛裏麵安插人員,而且能夠準確被派出執行保護你的任務,這卻不現實。
會不會故意有人透露消息給他們,目的是為了徹底把水攪渾?”
為什麼要把水攪渾呢?蓁蓁沿著鄭忽的思路,暗暗思忖道:鬼方別支和公子與夷,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嗎?可是,如果對方透露的信息,隻是心領的寶物,這些人會不會聞風而至?!
豈止是會,簡直就是求之不得。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蓁蓁的食指輕叩著桌麵,藍眸一轉,又笑嘻嘻道,“透露消息的人,必定是能從中得到某種利益的人。試問,在鄭國的土地上,出現的這三派人,誰能因此而最終受益?”
這個問題一針見血,尖銳而犀利。
燭光跳躍不定,兩人映在車壁上的影子,也跟著微微跳動。
鄭忽黑眸暗沉,默然了。
眨巴著藍眸,蓁蓁道:“無論誰得到寶物,最終隻有鄭突會受益。
若你得到寶物,鄭突會告知你父君,說你引來了陳國、宋國和鬼方族的人,這些人或者會隱藏在鄭國,成為以後的禍患。
那時的你,功過相抵,但過後,如果發生幾起紛亂,恰恰是隱匿下來的人挑起,那麼,你的過便大於功,會令你父君不喜。
當然,這些紛亂完全可以人為製造,而你,性格剛直,似乎並不擅長這個。
若你未得到寶物,你便隻有過而無功。
鄭突,是那個發現你‘過’的人,反而因此會得到你父君的欣賞。”
不知為何,蓁蓁覺得鄭忽的臉似乎紅了。
他默默地望著搖晃的燭火,良久方緩緩道:“你知道的,我給你消息,隻是要幫助你,我自己,並未有想要得到心領寶物的想法。”
蓁蓁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問道:“所以,你隻是因為喜歡我,才會無條件幫我達成心願?甚至不惜失去你父君的喜歡?”
一星亮光閃在鄭忽暗沉的眼底,幽幽而寂寞:“我若說是,你一定不會相信!那麼,你就看我的實際行動好了!”
隨後,他淡淡一笑:“你莫要有心理負擔,若是如此,我心難安。既然決定做這件事,必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我有鄭突的把柄,會在關鍵時刻呈給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