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樹並不高,蓁蓁笑著點頭,卻還是喜歡自己動手。因魚兒穿著紫色衣裙,幹脆讓她把前襟做口袋,摘下的桑葚都放入其中。
三個人邊摘邊吃,不一會兒,他們的手指和嘴唇全部變成了可怕的黑紫。
這邊三人吃得正歡,冷不丁鑽出一個青衣侍女,厲聲道:“哪裏來的不懂規矩的奴才,這桑葚公子還沒吃呢?你們倒是大快朵頤上了!”
一粒熟透的桑葚飛來,正落在那青衣侍女的鼻子上,瞬間,紫色汁水飛濺,那青衣侍女的臉頓時變成了紫醬鋪,滑稽異常。
神會摘了一粒桑葚拋入口中,懶洋洋道:“哪裏來的不長眼的奴婢,竟然連公子的貴客都不知道,還敢在這兒吆五喝六?若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家公子,你這個不長眼的奴婢,恐怕離杖斃不遠了。”
魚兒低頭偷笑。
蓁蓁手指著那侍女,笑得直不起腰。
陽光斑駁的影子,落在那侍女的臉上,閃著點點金光,令她更加滑稽可笑。她跺一跺腳,飛快跑走了。
風裏飄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們等著!”
他們三個當然等著,因為還沒有玩夠。
盞茶功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且,聽聲音,足有十來個人。
林間小路上,兩個侍女在前,引領著十來個壯漢浩蕩而來。
最前麵的,正是那個鼻子上中了草莓的倒黴侍女,此刻,她臉上的汁液雖然擦去,卻留下了深紫的痕跡,依然那麼滑稽。
她指著蓁蓁三人,尖聲叫道:“兄長,就是他們偷吃桑葚!”
與她同行的小侍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來,卻著實大吃了一驚,急切道:“姊姊不可僭越,這幾位是公子的貴客!”
“哪兒有貴客不在自己房間裏,卻鬼鬼祟祟跑來偷人家桑葚的道理?”青衣侍女氣哼哼地說著,對那正猶豫著的領頭大漢道,“兄長,捉住他們,交給管家,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那小侍女急得滿臉通紅,急忙跑到蓁蓁三人前麵,像隻護崽的老母雞一樣,伸開雙手護住他們仨:“姊姊,你莫要豬油蒙了心,他們真是——”
她話音未落,那幾個大漢卻已經衝了過來,然而,隻跑了兩步,便響起一陣鬼哭狼嚎,那些大漢們,有捂著眼睛的,有捂著鼻子的,也有捂著腮的,不一而足,張開了嘴巴亂叫亂嚷:“哎喲,我的眼睛!”
“哎喲,我的鼻子!”
“我的嘴唇破了,牙掉了一顆!”
“……”
緊張的小侍女驚怔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她的身後,卻響起一陣陣捧腹大笑。
大漢們還沒緩過神來,又是一陣針紮般疼痛襲來,他們慌忙蹲下抱住了腦袋。有人覺得手上黏糊糊的,以為是血,一瞧手上,竟然是桑葚汁。不必說,攻擊他們的武器,便是這些軟軟甜甜的小桑葚。他們甚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更沒有瞧清這些桑葚,便被擊中了。
誰也不敢出口說話,瞧這三人的武功,似乎堪比公子最得意的四個暗衛了。人家想要他們的性命,那是頃刻間的事情。
青衣少女在壯漢們身後,不清楚他們發生了什麼,她拉著最前麵蹲在地上的那位壯漢的胳膊,不滿地問道:“兄長,你究竟怎麼了嘛?你如此窩囊,我家貴女若是成為當家主母,我可怎麼向她開口提拔你?”
其實,蓁蓁向魚兒使眼色時,悄然瞥了青衣少女一眼,意思便是避開她。一個婢女,竟然如此大膽,一定是有人給她撐腰。她想等一個真相。
“喲,你家貴女要成為這兒的當家主母?”蓁蓁玩味地笑著,捏著一顆桑葚輕輕一彈,那桑葚便倏然落在了青衣侍女的額頭上,爆出一腔深紫色的甜汁,“就你這德性,你家貴女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哪兒配做當家主母,當個小妾,還是有可能的。”
這話刺激了青衣少女,她氣得滿麵通紅,正要再說什麼,一顆桑葚飛來,恰巧便封住了她那刻薄的小嘴。
“噗”的一下,她用力吐出那顆桑葚,拖拽起她的兄長,發恨道:“你就在這兒囂張跋扈吧,我要去告訴公子,看公子如何收拾你!”
她這次沒有說:“你們等著。”
一把桑葚如天女散花般落在她的背影上,那黑色的頭發,青色的衣裙,立刻爆出許多桑葚甜汁,蓁蓁軟糯糯的聲音道:“我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