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紅的燭光落在此刻的蓁蓁眸中,竟像是熊熊火光燃燒,燒得室內溫度一路飆升,她燥熱地挽起衣袖,小手握成拳頭,做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冷冷道:“他要敢在陳國羞辱我,我必以牙還牙!”
這打趣的話兒,瞬間到此為止。
魚兒悄然吐了吐舌,沒敢再說什麼。
回到寢室,魚兒服侍蓁蓁洗漱完,把一個小小的黑布包裹遞給她,道:“公女,甄一怕丟失,我便帶回來了。”
盡管隔著一層黑布,蓁蓁還是能感知到,這是一個四方盒子。她拿出盒子,打開瞧了一眼,手掌大的一顆紫珍珠,閃著溫潤的淡淡光芒。她關上盒子,低低慶幸道:“魚兒,若非一開始,你便將珍珠交給了甄一帶著,現在這個寶貝兒,還不知在誰手裏呢!”
魚兒莞爾:“當初多虧主人慮事周全!”
主仆兩人對視一笑,蓁蓁思索著道:“如今宛丘人員混雜,而且鄭忽亦在,更要小心,不如臨時先放在宮內。你去房頂瞧著點兒,我把它安置了。”
“是。”
一個輕盈轉身,魚兒打開後窗,躍了出去。蓁蓁關好窗戶,在室內轉了一圈,時而瞅瞅梳妝台,時而看看衣櫃,又時而望望房頂,但仍是猶豫不決。
忽然,她眸光微動,來到外間,高幾上一盆碧綠的文竹,如同一片可愛的綠雲,瞬間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走上前去,搬起花盆來到寢室,又從衣箱首飾盒裏翻出一個薄薄的羊皮袋,然後把那手掌大的黑色包裹放入裏麵,埋到了花盆底部。
整理完成,已是一刻鍾後,她打開窗戶,吹了一聲口哨。魚兒聞聲從房頂飄落,躍入室內。
次日,鬆濤軒。
當鄭忽與公子馮同時出現在蓁蓁麵前時,她震驚無比:什麼時候,他們兩個竟然好到如同兄弟一樣了?
然而公子馮卻道:“十三公女,恕我直言,今日之事,全是我托公子忽而為。”他見蓁蓁的目光冷冷轉向鄭忽,又接著道,“公女,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還請據實告知。”
藍眸剜了鄭忽一眼,蓁蓁道:“你說。”
公子馮沉吟道:“在長葛時,公女可見過心領?”
“沒有。”蓁蓁攏著耳側的碎發,幹脆利落道,“那個鬼方族的寶貝,我亦不知是什麼!但我離開長葛城之前,聽聞這件寶貝,已經落入血煞之手。我覺得,你若真需要那個寶貝,可以去找血煞,派人奪回。”
宋馮的神情帶著笑,出口的話語卻犀利異常:“公女去長葛城,難道不是專為那寶貝而去?怎會沒得到寶貝,便急著回國了?!”
室內涼爽,酷熱的風從窗口吹來,經過冰雕的降溫,也有了絲絲涼意。
蓁蓁坐在幾前,望著窗前的那片陽光,望著窗戶兩側微微起伏的細紗窗簾,總覺得這一切不是現實,而隻是一個荒誕的夢。
鬼方族的寶貝,各個國家紛起而爭,這個宋馮更有意思,直接當成是自家物件,來問她有沒有得到寶貝?就是得到了,那也是人家鬼方族的寶貝,與你這個宋國公子何幹?
藍眸彎出一個月牙兒,她笑眯眯道:“原因隻有一個:被追殺的人,沒有選擇的權利!”
瞬間,那個犀利追問的宋馮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冷冷道:“十三公女,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紅色衣袖毫不在意地一甩,蓁蓁笑得好不開心:“原來,公子也是被追殺的人呀!”娥眉一挑,收斂了笑意,她眨巴著眼睛,自嘲道,“我在長葛城,經曆了五六次追殺,在這些追殺我的人中,其中就有護送我前往長葛城的護衛!入住長葛城的第一晚,若無鄭忽相救,我已經被我的護衛和索魂幫勾結殺死,或者綁架了!”
難以置信地望著蓁蓁,宋馮臉上的肌肉跳了幾下,半晌方道:“那你的護衛是——”
譏諷一笑,蓁蓁揚起自己的小臉兒,清脆道:“我父君親自令人挑選的。”
宋馮又坐回了小幾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此刻的他不由覺得,自己的父君放棄自己,選擇公子與夷做繼承人,和蓁蓁被父君挑選的護衛追殺,這兩種遭遇,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他溫柔了神色,安慰道:“你父君,也許是站在自己國家的層麵,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