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因坐在蓁蓁身後,吸入迷藥過多,魚兒最後一個醒來,聽聞蓁蓁丟失,她覺得自己罪不可赦,執意留下尋找自己的主人。
墨大見此,便上前安慰道:“哮天是一隻狼狗的名字,由專人訓練,它對於追蹤最在行。魚兒,公女行蹤已失,現下唯有給哮天聞一聞她的物件,依靠它出色的嗅覺找到公女這一條出路了。”
月光傾撒,給林中萬物蒙了一層神秘的麵紗,魚兒抬首,眸中隱含淚意,道:“好。”
鄭忽見她一臉愧疚之色,便道:“魚兒,你主人現下絕無危險,擄她的人目的很明顯,是為了引出鬼方族的人,依我的猜測,她不僅沒有危險,而且會得到不錯的招待,放心便是!”
最後那句話,他加重了語氣,似乎不隻是在安慰魚兒,也是在安慰自己那顆惴惴不安的心。
回到宛丘城,已是三更天,魚兒沒有回宮,而是在墨大的陪同下去了二公子府,把蓁蓁被人迷暈帶走之事,詳細告訴了陳躍。陳躍當即入宮麵見父君,令他意外的是,陳桓公並未歇息,此時仍在禦書房內。
夜風從窗口吹來,殿內帷幔翻飛,燭光搖曳不已。陳桓公聽陳躍說完,沉吟片刻,卻問道:“我讓你布置的人,你可在宮外布置好了?”
一臉焦急的陳躍搓著手,點頭道:“四個方位,全部按照父君的吩咐布置。”
“那就好。”陳桓公肅然了臉色,目光從燭光轉到陳躍臉上,“這幾晚至關重要,留仙湖畔不可出任何差錯!你不能去尋蓁兒,父君亦不能,唯有閑散無事的杵臼可以。但是,父君卻沒有金衛派遣給他。”
頓了一頓,陳桓公拿起幾上的半杯茶抿了一口,繼續道:“你告訴杵臼,讓他去找鄭忽他們,讓他跟著他們的人去尋找——如此,既分散了湊群射獵的那幾國來人的精力,也可使陳宮少些危險。”
燭盤上的紅蠟燭,燭淚漣漣,落在燭盤下方,漸漸形成一個小山似的結。陳躍難以置信地望著陳桓公,艱澀問道:“父君,留仙湖內果真有鬼方族的寶貝嗎?十三的命,難道不及鬼方族的寶貝重要?”
那張平日和藹可親的臉,此刻隻有凝重和冷厲,陳桓公的一隻手在幾上一拍,重重道:“為了陳國的未來,作為一個國君,孤必須如此!”
陳躍那張優雅俊秀的臉,此時布滿了疑惑。傳言蓁兒是鬼方王女,可是麵前的父君卻一點兒不在乎她的失蹤,父君唱得究竟是哪出?難道?這個想法一冒出,他便硬摁了下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然而,那個想法如同一個飄在水上的木球,他摁下去,它還會冒出,如此幾次,他索性任那想法占據了自己的思想,閉目片刻後,道:“可是父君有沒有想過,萬一那人帶走十三,與她達成協議,鬼方族另外的寶貝難保不會落入他人之手——”
有風從窗外吹來,燭光向一側傾斜了身子,拉出長長的一條光線,似乎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執拗想法。
陳桓公危險地眯起眼睛,冷厲道:“這種事,鬼才相信!蓁兒不會與任何人達成協議,她也不會有危險!陳國現下最大的危險,是留仙湖,你可聽清了!”
不會達成協議,不會有危險,敢於如此篤定地說出此語,除非,說話的人便是擄走十三的人!或者,他知曉擄走十三的人是誰!陳桓公這番話,驗證了陳躍的那個想法,他瞬間泄了氣,溫順應道:“是,父君,躍兒明白,躍兒告退。”
說罷,輕輕退出了禦書房。
杵臼得到陳躍的消息,想法與陳躍相同,但他卻不敢完全確定,是父君與人勾結所為,萬一是佗叔父的人呢?他焦急萬分,立即出宮去找鄭忽了。
而此時,宛城酒樓二樓,鬆濤軒內,鄭忽、曹夕姑、蔡謀和琪薑,正在一起喝茶,室內十分安靜,看上去是幾人各懷心事,互不打擾,實際上,他們是在等待,帶領哮天出外尋找蓁蓁的墨大和魚兒。
杵臼來到鬆濤軒時,房間內便是這樣一種沉默的局麵。
而因他的到來,使房間內有了暫時的熱鬧。已經酒醒的蔡謀主動描述了他們被迷暈時的情景,曹夕姑偶爾插上幾句,鄭忽則將如何尋找蓁蓁之事,詳細講給他聽。
為了陳國的臉麵,杵臼隱瞞了事實,隻說父君已經派金衛出外尋找,而他,則是來看看情況如何。
再說蓁蓁,已入夢鄉的她,卻做起了噩夢。她夢到心領的家人被公子馮找到並帶走,夢到神會的家人被那個冥叔下令殺死,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她在夢中大喊著:“放了他們!放了他們——”
一個女子的聲音柔和道:“你隻要說出鬼方印在哪兒,便會放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