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突問的還是那個老問題:“你到此做什麼來了?”
“呸!”黑衣人滿麵憤恨地瞪著鄭突,吐出一口鮮血。
“嘴還挺硬!”
鄭突慢悠悠地走向黑衣人,抬腳欲踢,卻冷不防被一個嬌小的人兒斜刺裏衝出,把他撞得倒退兩步,抬起的腳自然隻得落了下來。
蓁蓁望著他,挑高眉毛道:“既然說了,寧折不彎的那種人,在哪兒都被人敬著,那就留他一條命吧。”
鄭突雙手抱臂,望向蓁蓁的目光裏,帶了一絲意味深長:“你替他求情?”
蓁蓁手裏還拿著一截樹枝,慢悠悠踱回樹下,卻發現螞蟻已經跑了,不由氣憤道:“你在這兒不斷殺人,是成心讓我晚上睡不著吧?”
一陣風吹來,樹搖葉翻,停留在葉子上的雨水急速落下,淋了樹下的蓁蓁一身,她煩躁地把手裏的樹枝扔到鄭突身上,轉身便向房內走去。
鄭突伸出食指和中指,穩穩夾住飛來的樹枝,在她身後威脅道:“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由此,你若進房,我便殺了他!”
兩個護衛麵麵相覷,腿肚子隱隱打顫。而趴在地上的黑衣人,亦忍不住現出一絲驚恐神情。
蓁蓁停下腳步,無奈轉身,那張小臉兒上滿是無奈:“你覺得是,那便是吧。”
“用之前的條件交換,如何?”鄭突立刻有了底氣,拔高幾個音節,繼續威脅道,“若不交換,他必死無疑。”
藍眸一彎,蓁蓁滿不在乎笑道:“隨便你,我休息會兒,你們帶他出去,愛怎樣怎樣。”
說完,便進了房內。她進入裏間,把門關上,鞋子也不脫,一下子仰躺在床上,嘟著小嘴兒,一臉的無奈。
如此拙劣的演技,她懶得拆穿,且看鄭突下一步要如何做。正想到這兒,便聽外麵鄭突命令道:“再打五十鞭,且看他的嘴還硬不硬?!”
打完了,再把血淋淋的人拖進房裏給她瞧?哼,想得美!
她走至窗前,大聲道:“慢著!”
然後也不顧自己是個囚徒身份,直接理直氣壯地吩咐道:“這個人還不錯,就給我了,你們拿藥來,在空置的偏房裏給他上藥,留一個人照顧他,讓他盡快好起來。”
“……”
外麵一陣沉默。
兩個護衛極有默契地對視:這越俎代庖的事,他們兩個底層護衛可不敢答應。
鄭突見兩個護衛麵麵相覷,不知該聽誰的,食指在麵具下頜上劃過,點頭道:“按她說的去做。”
“是。”
再說宛丘城內。
昨夜鄭忽、杵臼、曹夕姑和蔡謀,分作兩組帶著人四下尋找。墨大則與魚兒一起,自為一組,騎馬帶著哮天,循著蓁蓁的氣息一路而去。
至五更時分,哮天往返回折數回,最終圍著驛站轉來轉去,再不離開。
另外兩路人馬得到消息,全部彙集到了驛館。然而,在驛館內搜索至天色大亮,幾乎差點兒將驛館內的地皮掀起來看了,卻仍是一無所獲。
大雨傾盆之時,這一群人正在驛館內困坐愁城,不知下一步的方向究竟在哪兒。
雨後,大家更愁,因為鄭忽說,蓁蓁的氣息可能全部被大雨衝刷掉。
杵臼心急如焚,但卻無計可施。現下雖然明確了蓁蓁並非他的親妹妹,可是自小長大的情分,與親妹妹沒有任何區別。父君並未給他金衛,說金衛需要守護留仙湖,他沒有辦法,唯有跟著鄭忽一行人尋找蓁蓁。每當想到這兒,他的心裏便會泛起一陣苦味。
由於沒有方向,大雨停歇之後,便隻有墨大和魚兒帶著哮天出去了,其餘的人,都在驛館內等著。鄭忽和曹夕姑對弈,蔡謀趴在幾上睡著了,杵臼單手支著下頜發呆,滿心焦慮。
驛館的小院內突然起了一陣喧嘩,一個灰衣人要見鄭忽,兩個護衛攔著,說需要先稟報。房內醒著的三人聽到聲音,立即走了出來,鄭忽問道:“怎麼回事?”
護衛正要稟報,那灰衣人卻深施一禮,搶先道:“奉主人之令來見公子忽,有重要事情告知。”
重要事情?眼下他們最重要的莫不是蓁蓁的去向問題,難道灰衣人有蓁蓁的消息?杵臼瞬間精神大振;曹夕姑搖著竹骨折扇,卻也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鄭忽則疾步上前,道:“請到房內細說。”
灰衣人站在原地未動,再次施了一禮,歉意道:“主人說了,此事隻可告知公子忽。”
杵臼與曹夕姑、蔡謀對視,直接代替他們兩人做了決定:“忽兄,你們進去談,我們在院內溜達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