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道:“師兄,你想好如何讓我離開而不被人跟蹤的法子了?”
腳步停住,鄭忽實話實說:“沒有。”
藍眸靈動一轉,蓁蓁道:“我有個法子,保證萬無一失。”
魚兒從屏風內轉出,呈上一片布帛,上寫:“苦肉計離開。”
燭火明亮,鄭忽和杵臼相視一笑,兩人眸中均閃著灼灼的亮光。
布帛在燭火上一蕩,瞬即惹火燒身,愉快扭動著腰肢,在痰盂中化作一片飛灰。
兩刻鍾後,鄭忽和杵臼再次進入蓁蓁房間,隻聽鄭忽憤怒吼道:“昨晚見你回來,渾身是傷,且昏迷不醒,並未讓人喚醒你,誰知你竟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丟在了路上!”
“啪”,隨著鞭子聲響起,一聲慘叫透過窗口傳給了出來,在驛館上空回蕩。
“把他的嘴堵上。”
“是。”
“啪,啪,啪……”響亮的鞭打聲持續了一刻鍾,隻聽有人稟報道,“公子,昏過去了。”
“拖出去,找個地方遠遠扔了!”顯然是太氣憤,鄭忽的聲音冷厲如刀,“再派個人告訴沿途尋找的護衛,細細搜尋,找到有重賞!”
“是。”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鄭忽大步走出,回了自己的房間。
片刻後,一個人影彎著腰,從蓁蓁房內背了一人從驛館角門出來,在那兒,一匹馬已靜靜候在此處。
月光清冷如水,照耀著兩人一馬。
瞧這兩人的裝束,顯然是兩個護衛。
背人的護衛拉著馬韁,小心翼翼把昏迷的護衛放到馬上趴好,他則飛身上馬,坐到了昏迷的護衛後麵。
馬蹄得得,漸漸遠去,驛館外樹上飄下幾人,悄然跟了上去。
而此時的驛館正門外,另有一人騎馬離開,向著相反方向而去。
在這匹馬的身後,亦有幾個黑影從樹上躍下,悄然跟隨。
馬蹄聲之後,驛館再次恢複了寧靜。
有人在鄭忽門外打了一個響指,隨後木門打開,墨大如同一個魅影悄然而入,行至鄭忽身側,附耳低語道:“主人,外圍尚有兩人,屬下已經把他們打暈了,如何處置?”
鄭忽瞥了眼窗口,微眯起眼睛,手做了一個刀切的動作,冷冷道:“準備兩輛馬車,後麵那輛載上這兩人,拋在官路中間醒目處,以示警告。”
“是。”
片刻之後,兩輛馬車從角門離開,而這次,後麵沒有尾巴。
馬車行到青石板官路上,一輛馬車停下,車夫將車內的兩個黑衣人拋在了大路中央,隨後馬車奔跑起來,追趕著已拐入林間路上的另一輛馬車。
兩輛馬車來到一個小山丘腳下,此處四麵環著樹林,樹林的中間有兩所破舊的四合院。
這兒似乎久無人居住,低矮的土坯牆上和院內,長滿了碧綠的毛尾草,兩棵大桐樹高高矗立在房前,想來在白日定會為這房屋遮出一方蔭涼。
兩個車夫輕盈跳下車轅,一個上前打起簾子,一個已經抱著被褥進入了一所院子。
月光之下,一個纖細的身影背著一個人小心翼翼走下馬車,緩緩走進了那破舊的房屋。
房內亮起了燭光,一個身材高大的車夫將馬解下,牽到屋後的樹林內拴好,馬車亦隱到了樹林內。
此時,房內響起一聲清脆的呼喚:“墨大!”
高大的車夫立刻來到房門前,問道:“公女有何吩咐?”
“此處留下墨致一人即可,你回去保護你主人。”
墨藍的天上,明月高懸,照得周圍一片清亮,墨大沉吟道:“墨大尚需去接應唐衣和圖三,此事完成,墨大晨起時會帶著哮天離開。”
“成,那你去吧。”
“是!”
墨大低低吹了聲口哨,正牽著哮天從馬車上下的車夫向他望來,他悄然指著房內,低低道:“墨致,小心些,我先走了。”
說完,人已如一陣風不見了。
墨致解開哮天脖子上的牽引繩,放它自由活動,他則躍到一棵桐樹上躺下,隨風在枝葉間微微晃著。
子時,墨大護著唐衣和圖三,趕到小山丘腳下,燭火已滅,月光之下,兩座破舊的宅院,似蒙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透著神秘的氣息。
墨大引領背著圖三的唐衣,進了其中一棟院子。
燭光亮起,一刻鍾後又熄滅了。
在枝葉間隨風蕩來蕩去的墨致,伸了個懶腰,又閉上了眼睛。
此時明亮的月光,將驛館院內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一塊小石子落在院內,在寂靜的夜裏激起一點漣漪,隨即便被夜的寂靜吞沒了。
片刻後,驛館外的樹上飛起兩道人影,悄無聲息落在了蓁蓁所住房間的屋頂上。兩人伏在上麵傾聽了幾息,同時躍起落在院內,一人站在陰影裏望風,另一個則緩緩推開了蓁蓁房間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