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逐漸增多,將那片魚肚白緩緩包圍,再吞噬,繼而取而代之。
地平線上的太陽,被飛舞的雲霞圍繞,像個待嫁的新娘,含羞帶怯露出了一點兒圓潤額頭,然後一點點上升。
朝陽總是給人希望,令人滿懷信心。
蓁蓁暫時拋卻了擔憂,滿心歡喜地坐在車頂上,眺望著日出的情景,一麵問道:“毒劍,接應客棧快到了吧?”
隨著蓁蓁的目光,毒劍望著飛舞的彩霞,低低道:“前麵拐彎,不多遠有個九飛客棧便是。”
他挪了挪屁股,撫著下頜繼續道:“那父女兩人說要在拐彎後下車,屬下當時嚇了一跳,以為是七劍客的人,但試探了他們倆一番,他們皆沒有反應。”
這卻是蓁蓁不曾注意到的,她好奇心起,藍眸彎彎笑問:“如何試探?”
毒劍斜睨著蓁蓁的手,挑眉道:“秘密在主人手上。”
舉起自己的右手,蓁蓁看到,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正在晨光裏閃著溫潤的碧色。她恍然大悟,俏皮眨了眨眼睛:“原來是它,我竟忘記了。”
如此說著,馬車向東拐彎了。而羞答答的紅日,也按耐住羞澀,一躍而跳出了地麵。清涼的晨風吹過,一片如紗的雲霞隨風而來覆到了紅日臉上,使它變得有些神秘起來。
這一路奔逃,除了遇到的父女倆,路上再未見任何行人。正常來說,鄉下農人起得早,此刻田裏應該已經有人勞作,可是沒有,無論是路上還是路邊的田裏,見不到一個人影。
蓁蓁心下的不安越來越濃,對毒劍道:“我總覺得,此處有些詭異。”
她的情緒感染了毒劍,毒劍細細觀察片刻,低低道:“前麵路邊有十幾棵樹,主人小心一些。屬下覺得,接應點也許出了問題。”
“嗯”了一聲,蓁蓁悄然噓出一口氣,人已經飛躍而起,隱入了路邊的玉米田裏。
她在玉米田裏起起落落,很快便來到了毒劍所說的十幾棵大樹密集的地方。
眼前全是枝繁葉茂的大桐樹,她站在玉米田裏,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異樣。當然,即便藏了人,也是瞧不出的。
悄然旋起幾十片樹葉,分別向著十幾棵樹上擊打而去。
果然,她看到了幾十個躲閃挪動的黑影。
幾十個!蓁蓁望著緩緩而來的馬車,不由心下一驚:這些人的功力如何尚且不知,若是偷襲,馬車在樹下,於位置上處於劣勢,難以占到便宜。
想到此,她如法炮製,再次旋起樹葉分別擊向樹上黑影顯現的地方。上一次,旋起的樹葉隻是淺淺的試探,她隻用了一成內力,不會傷到人;而這一次,她用了八成內力,隻要擦著桐樹葉的邊,也會被劃出一道大口子。
登時便有十幾人猝不及防落下地來。而樹上的黑影,再次變換了各自的位置。蓁蓁心內有了底,循著方才看到的黑影方位,又擊出幾十片樹葉。
這一次,落下樹的人更多,並且,樹下的黑衣人,沒有一個再爬起來的。
蓁蓁不去管他們是死是傷,隻密切關注著樹上移動的黑影,以她的目測,現在樹上剩餘的人,不到六個。
然而就在她要將他們全部殲滅時,一個黑影飛身躍起,向著遠處而去。
蓁蓁毫不留情地擊出一片樹葉,直接拍在了那人的百會穴上,黑衣人當即落地,一動不動了。
轆轆的車輪聲響在耳邊,樹上陡然灑下十張大網,罩住了前進的車隊。
憑空飛來一片桐樹葉,悠悠然從車頂上方飛過,所有的網瞬間全部斷開,江湖俠士們立刻將這些網從馬車上摘下,扔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十幾片樹葉再次飛旋而起,在桐樹樹冠上圍繞著轉了一圈,樹上落下五個黑衣人,每人手中握著兩張斷開的網。
毒劍來到大樹下,用劍鞘挑著一個又一個的黑衣人,察看他們是否還有活的。
馬車又開始前進。
一個嬌小的人影從玉米田裏飛躍而起,悠然落在了車頂上:“毒劍,若有活口,問問看是否是宋馮的人。我就不信了,他的人至今還有。”
劍鞘的動作微微一停,桐樹下的毒劍恭敬應道:“是,主人。”
一刻鍾後,毒劍從後麵趕來,坐在了蓁蓁身側:“有一個活的,他承認是公子馮的人。”
朝陽初升,射出第一縷金光。陽光溫暖,蓁蓁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放鬆了,她站在車頂上,沐浴著清晨的陽光,腦後的黑發在風中飄揚著,像是上天派來拯救苦難之人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