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茶杯落在青磚地上,摔得粉碎。
姞榮像是定在了那裏,身體一動不動,目光卻死死盯著墨大和墨致,一言不發。
墨大和墨致同時施禮,異口同聲道:“給母親請安!
父親執行主人任務時,被敵人殺害,還請母親節哀。
父親的主人,想是會給父親報仇,母親不必操心這個。
兒子剛從外地趕回,這就去著手準備父親後事。一切有兒子們,母親盡管放心。”
說完,兩人齊齊磕了三個頭。
“哈哈哈……”回答墨大和墨致的,是一陣淒愴的笑聲,這笑聲漸漸轉為哭聲,是幾十年來委屈的控訴,“你們,終於肯認自己的母親了嗎?
為什麼?!
告訴我為什麼?!
幾十年來,我從未見過你們一麵,對你們的描述,更是要從侍女們的口中得知!
你們,你們,不是一直聽信風歸的話,認為你們的母親是個瘋子嗎?
為何要來見一個瘋子,為何?!”
是啊,為何?
她這一問,冒充她兒子的墨大和墨致麵麵相覷,瞬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蓁蓁悠然上前,輕拍著姞榮的後背,柔聲勸道:“榮娘莫惱,讓你們母子不能相見的人,是風歸,並非兒子們。
兒子們被父親蒙蔽多年,如今父親身亡,聽到了不同的聲音,方才前來母子相認。
而他們因著父親的關係,怕貴財茶館主人找上他們,令他們為他賣命,不敢在洛邑多呆,馬上便要離開,從此隱姓埋名,母子不複相見。榮娘——”
抽泣的聲音漸漸停止了,蒙在臉上的帕子,也緩緩拿下,姞榮挺直了腰身,吸了吸鼻子,聲音堅定道:“你們兄弟倆,此後好生相待,母親就此與你們別過,今生今世,天涯海角不複相見!”
見她終是下了決心與從前了斷,蓁蓁向墨大使了個眼色,墨大立即悄然一拉墨致,起身道:“母親保重,兒子們祝母親,以後的生活自由自在,開心健康。”
隨著兩個高大身影的離開,姞榮緩緩癱倒在小幾上,喃喃自語道:“我還能有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蓁蓁並未回答,而是追了墨大和墨致而去。
方才稟報有人前去糧店探查的人,總讓蓁蓁不安,若是他們再來此處召集人手,卻發現這兒換了人,會是什麼後果?
腦中思索片刻,她有了一個解決困局的主意。
墨大和墨致跟隨著她,來到了兩條巷外的另一條巷子,三人分開,蓁蓁躍上一棵大樹,墨大和墨致則落在了一處房頂。
他們關注的院子裏,走出兩個管事模樣的人,蓁蓁定睛一瞧:巧了,正是搬家時見到的兩個管家。
額頭有塊疤的中年管家,慢慢踱著步子,卻突然停下,拉住頭發花白管家的衣袖,聲音堅定道:“家主身亡,夫人不知去向,若是被心狠手辣的那位知曉,我們擅自搬家,他一旦發怒,這院子裏的人,恐怕無人能夠幸免。
不如我們便帶著那女子離開,無論逃到哪兒,也算是有個要挾的條件!”
頭發花白的管家點頭,讚同道:“可成!”
蓁蓁吹了一聲口哨。
墨大和墨致躍下,一人抱一個,捂住他們的嘴,迅速離開。
有馬夫瞧見了這一幕,立即大喊起來:“有強盜!有強盜!”
趕來的護衛們,並沒有瞧見強盜的影子,隻瞧見可憐的馬夫暈倒在地。
護衛們覺得蹊蹺,四下搜索時,蓁蓁已經落在了後院。
此刻已是午時,有婆子們送了午飯過來,侍女們接過,進了一個房間。
蓁蓁伏在房頂觀察,發現房間裏是個麗人兒,年約十五六歲,一對吊梢眼很是獨特,蓁蓁似乎在哪兒見過這麼一雙眼睛,但一時之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蓁蓁如一隻迷路的大白鳥,“嗖”地闖入了少女的房間,不等侍女們反應過來,一把攬過少女,“嗖”地飛上了屋頂。
少女在蓁蓁懷裏掙紮不休,被捂住的嘴嗚嗚不已。
蓁蓁抬手,一掌砍在她後頸上,少女頓時暈了過去!
侍女們緩過神,立刻飛奔向前院,一路喊著:“姑娘被人劫走了!”
護衛們飛速趕來,卻什麼也未曾發現。
領頭的一個護衛對同伴們道:“這兒怕是被人惦記上了,兩個管家和姑娘,宅子裏但凡能管點事的人,都被人綁走了!
剩下我們這些蝦兵蟹將,萬一那位閻王找來,隻有死路一條!
倒不如趁此機會撈點兒金銀,各自跑路。”
他的話立刻得到響應。於是,幾人進入房間,亂搜起來。
在房頂的蓁蓁。見這幾個護衛搜出不少金銀財寶,各自裝入了衣袖,侍女們進來瞧見,卻是敢怒不敢言。
便飛起幾片樹葉,將這幾人擊暈,侍女們嚇得逃離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