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麵的話,讓蓁蓁開心無比,最後一句話,卻把她打入了冰窖。
臉上眉開眼笑的表情凍結,撅著小嘴兒,很是不滿道:“小叔父,這件事隻是姬冥的一麵之詞!
之前我們也說過,但你如果一再提這個,我則舍棄與你合作,選擇單打獨鬥,孤軍奮戰!”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絕不會與殺害自己父母的人合作!
可惡的姬顯君,你相信與我有殺母之仇,我也不會相信你,去你的吧!
她說完,當即一個翻躍進入馬車,道:“墨大,我們走!”
誰知姬顯君緊隨其後跟進,陪著笑臉道:“小禾,是小叔父的錯,我鬧著玩兒的——”
“哼!”蓁蓁把頭扭到一邊,撩起車簾望著天上的月亮。
姬顯君見她絲毫不為所動,不由得有些著慌,肅然了神色道:“我,姬顯君,既然承認我們的血緣關係,豈會隨意食言?
小禾,原諒我,我現在的親人,隻有你和梨花!”
哼,這句話還算順耳。蓁蓁翻了個白眼,轉過臉來:“這還差不多。”
兩人前嫌盡釋,因著共同的目標,頃刻間又恢複了從前的自由隨意。
或許是為了安全起見,兩人再次來到樹上。
蓁蓁從闊大的衣袖裏掏出一個棋盤和兩個棋罐,棋盤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棋罐一人分了一個,隨後把一粒黑子放在上麵,問道:“小叔父,如果你是貴財茶館的主人,你在醉仙樓被人帶走,手下救出你後,你會住在哪兒?
是醉仙樓還是貴財茶館?又或者順風客棧或城外小鎮?”
姬顯君沒有立即回答,他從棋罐內抓起一把白子,在棋盤上用白子圍成一個圈,又捏起蓁蓁那枚黑子,放到白圈之外:“如果黑子是姬冥,他不會在城內,而是去城外的小鎮暫避。”他又捏起一枚白子,放到圈內,“如果是血氣方剛的我,受到如此奇恥大辱,我不會離開,勢必要報仇雪恥。”
他加重“血氣方剛”四個字的語音,蓁蓁搖頭,不可思議道:“小叔父,即便明知對方極其強大,也不會離開嗎?”
“是!”姬顯君回答得異常堅定,他詫異望著蓁蓁,問道,“我們有共同的血緣關係,你的想法難道與我不同?”
蓁蓁難以置信地望著姬顯君,把一粒白子放在圈外:“小叔父,若是敵我力量懸殊,我自會選擇暫避!
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不是這麼個道理?”
作為“叔父”,被小一輩的蓁蓁教訓,姬顯君絲毫沒有感覺到尷尬,就像蓁蓁雖然喚他“叔父”,卻用你,而不用“您”這個敬語,他絲毫無感一般。桃花眸悠悠一轉,他皺起眉頭道:“你說的話頗有道理,但在這個問題上,為何你與姬冥站在一起?”
什麼?蓁蓁簡直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隻是一個不同的意見,怎麼就變成了誰與誰站在一起?
他這話裏話外,仿佛她背叛了他一般。她不由瞪大了眼睛,訝異望著他。
桃花眸斜睨著蓁蓁,裏麵充滿了失望:“自小到大,隻要我有不同意見,姬冥便會懲罰我!
小則關黑屋子,大則打得我皮開肉綻!
在他的羽翼下,我沒有同一陣營的人!
也許是有的……譬如從前的一個老奴,在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時,跪地求情,卻被他一劍斬殺。
自此,我身邊,除了順風客棧的小春,再無敢跟隨我的人。
小春母親病得要死了,沒錢醫治,我出手相助,使他唯一親人活下來。
自此,他成了我的心腹。
然後是你,小禾,送我阿他和阿山!
而阿他和阿山,居然與其餘人打成一片,私下又幫我爭取了幾個人。
這一次能跟隨姬冥出行,便是其中一人透露的信息。
小禾,我最信任的是你,幫我最多的也是你,可為何,你會選擇與姬冥站在一起?”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
風馬牛不相及。可是,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姬顯君卻顯得異常迷惑痛苦,聲音裏竟然有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你發燒了?”
柔軟的聲音裏,蓁蓁伸手搭在他額上,姬顯君震住了!
從小到大,除了記憶中的母親,似乎再無人如此溫柔對待自己。
他倏然握住蓁蓁的手腕,仿佛從此再不放開這隻手,隻因為它做了一個與母親類似的溫暖動作。
蓁蓁敏銳地覺察到他的變化,她把手放下,意欲抽回,可是姬顯君並不放開她,蓁蓁無奈,隻得裝可憐道:“小叔父,你弄疼我了!”
桃花眸一驚,姬顯君像是被燙了,猛然把蓁蓁的手一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