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細瓷荷花茶壺,衝劍笑得眼睛都沒了,細長的手指在脖子上撫過,道:“豈止如此!
他和妻子兵分兩路,帶了左鄰右舍守在醫館門前!
那管家模樣的人前去領人時,他說自己的小兒因昨夜驚嚇,至今啼哭不止,不肯吃奶!
而周圍鄰居的孩子也都嚇到了,讓那管家給予賠償。
管家無奈,隻能每家補貼了兩串布幣。”
蓁蓁手拍幾案,笑得花枝亂顫,不能自已:“這對平民夫妻真真是一對兒活寶!
竟敢向蔡國公孫討要賠償,改日,我一定要去會會他們!
咯咯咯……蔡謀呀蔡謀,我倒要瞧一瞧,你還能在宛丘蹦躂幾日?!”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一片長長的灰雲漫過,遮住了太陽最後的餘光。
瞧這情形,明兒的天,似乎會陰。
阿之和阿攻回來複命,稟報道:“主人,今兒下午申時,二公子前往宛城酒樓雲水間,與蔡謀不知談了什麼,蔡謀送走二公子後,便令人收拾東西,此時已經出城。
隻是他離開時,帶了三輛特大馬車,他的護衛們緊緊圍在這兩輛大車兩邊,阿之和阿攻想要察看,因無法近前隻得作罷!”
見兩人有些愧疚和沮喪,蓁蓁笑道:“無妨,車裏是昨夜的黑衣人。
他們至今未醒,蔡謀怕留下他們泄露秘密,幹脆把他們帶走了。”
“啊?!”阿之和阿攻未曾料到,驚訝對視,又瞬間笑容滿麵。
蓁蓁挑眉,眨了眨眼,俏皮道:“他們走了,今晚我們剛好在石洞外麵比武。”
身高與蓁蓁差不多的阿之,卻微微搖頭:“主人,我怕他明著離開,暗中留人,晚上再去昨晚那戶人家窺探!
而石洞外的樹林,隻怕他們也會隱藏其中,查探昨晚他們的人為何會在樹林外的路上。”
他說得條條在理,蓁蓁笑意盈盈:“此事我亦想到,但我們可早去布置。
放心,依我對對方的了解,倘若今晚失敗,他必定不會再回來。這種人,也應該給他個教訓。”
有腳步聲停在門外,魚兒的聲音道:“主人。”
“進來吧。”
魚兒應聲而入,蓁蓁道:“魚兒,晚飯後,你扮作男子,前往二公子府,請來升帶十個弓箭手到樹林外隱藏起來。
再派十個弓箭手跟著你,埋伏在昨晚黑衣人光顧過的那戶人家周圍。
阿之,飯後你去韋中處,告知神會:明兒辰時末到水月軒桐林外等血煞,她們會帶他一家人前往宋國。
同時帶六個合衛回來,三個跟著你,三個跟著阿攻,分別去弓箭手所在的地方。”
“是。”
此局安排好,蓁蓁和毒劍來到西城十二巷,兩人站在昨晚進賊的小院門外,昨晚報警的大白鵝“嘎嘎”地叫著,撲了上來。
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跑來問道:“你們找誰?”
蓁蓁蹲下身體,笑問道:“你父母可在?”
房內走出一個身形粗壯的婦人,在她身後,跟著一個瘦小的男子,兩人年齡皆在三十五六歲,他們同聲問道:“貴客有何事?”
毒劍上前施了一禮,笑道:“不瞞兩位,昨晚入戶的賊人,估計今晚仍會前來,官府亦會派人前來包圍他們,為了你們一家人的安全,希望能暫避。”
他拿出三串布幣,遞給婦人:“這個,算是補償如何?”
夫妻兩人見錢眼開,當即笑道:“沒問題,沒問題。”
一家人簡單收拾後,去了鄰家。蓁蓁捉住大白鵝,讓小男孩抱走了。
之後,兩人便坐在房內,各自打坐練功。
一刻鍾後,外麵響起三聲貓叫,毒劍低低道:“主人,我們的人到了?”
蓁蓁應了一聲。
亥時末,周圍的一切喧囂全部歸於安靜,坐在黑漆漆的房間內,耳邊唯有風聲和蟋蟀永不疲倦的單調叫聲。
有氣息漸行漸近,蓁蓁約略估計,大約在三十人左右。
“來了。”她道。
毒劍學了三聲貓叫,這三聲貓叫,是提醒隱藏在暗處的人,敵人已到。
片刻後,有人落在小院裏,在房門前停下,拿出一根竹管插入窗口,輕輕吹了幾下,隨後舉起胳膊,對著房頂搖了搖。
月黑風高,幾顆星星在雲間若隱若現。
房頂無聲飄下十條黑影,站到了房門處。
一人推開門,尚未進入,便有飛箭射來,十人拔劍相迎,卻料不到另有十片樹葉悄無聲息襲向十人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