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依舊扮作老婦,弓腰塌背,手拄拐杖。
待得她摘下帷帽,直起腰身,將軍夫人大驚,“刷”地從幾前站了起來。
將軍夫人與梅兒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兩種女子。
她亦有著一雙桃花眸,但卻炯炯有神,身姿英挺,一舉一動間透露著爽朗和利落。
而她的驚訝亦絲毫未加掩飾,施禮後便直爽問道:“十三公女回來了?
國君說公女是鬼方王女,所以,公女要多加小心!”
很顯然,她這番話所站角度並非陳國,而是單純的梅兒母親。
她為蓁蓁擔心,亦是因梅兒與蓁蓁的關係。
“夫人請坐。
”蓁蓁自緊挨著杵臼坐下,笑意盈盈道:“父君當初說那番話,是為了陳宮的安全,迫不得已。
而我回來,隻是想念母親……
望夫人莫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而且,既然人人皆知我是養女,夫人此後可不必以公女相稱,叫我小禾便是。”
微微一愣,將軍夫人瞬間明白,炯炯有神的桃花眸中滿是讚賞之情:“好!
小禾放心,七娘必不告知任何人!
隻是國君尚且不知小禾回來麼?”
蓁蓁眨眼,俏皮一笑:“是。”
將軍夫人點頭,爽利道:“此次七娘前來,是特意代將軍府致謝!
若無小禾和九公子,梅兒必將聲譽掃地——”
爽朗的將軍夫人歎了口氣,裏麵充滿了一個母親深深的擔憂。
蓁蓁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道:“夫人莫要歎氣,此事已查出緣由。
謀害梅兒之人亦在二公子府,一會兒可將其帶來對證。
在她們到來之前,小禾要先求得將軍夫人諒解!
因梅兒兩次遇害,恰好皆被我遇上,我覺得此事絕沒那麼簡單,怕梅兒回府後再出事,便尋了兩個輕功好的護衛,在暗處保護梅兒。
順便查探府內可有黑手……
私自窺探西威將軍府,未曾與將軍夫人打招呼,是怕此人在夫人身邊,打草驚蛇,實屬無奈,隻望夫人不要心存芥蒂。”
將軍夫人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爽朗笑道:“以茶當酒,多謝小禾!
此番在宛城酒樓曆險,梅兒亦將實情告知七娘,七娘有話憋不住,亦不會婉轉,就想問一問九公子,救命之恩,若梅兒以身相許,作為報答,可否?”
一樁突如其來的婚事,沒有任何中間人,被嶽母當麵問可否?
從未經曆過情事的杵臼,一時傻了眼!
原本四平八穩搖著羽毛扇,顯示著自己的優雅的杵臼,此刻卻滿麵通紅,隻想著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偏偏無處可躲,這位與常人大不相同的將軍夫人,那雙桃花眸正灼灼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杵臼悄然一瞥蓁蓁,眼神裏的求救意味,十分明顯。
梅兒見杵臼如此,桃花眸中泛上一縷淡淡的憂鬱。
蓁蓁最是知曉杵臼的脾氣,瞧著與哪位貴女都能談得熱火朝天,一旦觸及婚嫁,立即啞火,冷臉走人。
而真正曾讓杵臼動心的琪薑,卻對他無意,他麵上若無其事,心中備受打擊。
隻不知陳躍可將項城有礦之事,告訴了他,若是知曉,或許他不會置身事外。
於是,蓁蓁挑眉,眨眼笑道:“夫人說得什麼話?!
九兄是求之不得!
隻是,當麵問此事,我九兄他害羞,不便作答,望夫人多給兩人相處時間,任其水到渠成。”
誰知將軍夫人一拍手,爽朗笑道:“小禾,七娘就喜歡你這種性子,把話兒挑明了,聽在耳裏受用!
好,就按照你說得來!”
羽毛扇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小幾上,杵臼隻覺滿麵滾燙,尷尬地垂著腦袋,隻求這位將軍夫人速速告辭。
此刻的梅兒,亦好不到哪兒去,方才有多失望,此刻便有多驚喜和害羞,她滿臉緋紅,像極了一朵開得正豔的春花。
沉穩內斂的陳躍,見蓁蓁已將此事定下,而杵臼並未反對,方暗中鬆了一口氣,溫雅道:“承蒙夫人青目,以後貴女可常來府上遊玩。
十三最近無處可去,亦常來府上。
她最喜歡她九兄,你們三人可以每日一聚。”
項城有礦之事,他未曾告知杵臼,他擔著的一顆心,實際是怕杵臼拒絕。
見杵臼未曾反對,他心情異常愉悅,認為兩人私下相聚會被人說閑話,加上自己的妹妹,而且妹妹與梅兒是好友,自然是萬無一失。
這個提議得到了將軍夫人和蓁蓁的讚同。
兩位當事人臉頰緋紅,均垂著頭未曾提出異議,此事便定了下來。
隻是,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將軍夫人,見大事已定,卻語不驚人死不休:“如此甚好!
七娘回去便給將軍去信,講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