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內沉甸甸的蓁蓁,心滿意足地回首,笑嘻嘻道:“韋兄長,你可是我的福星。
我淩如刀懲惡揚善,亦是因你。
此後,我會常常來韋兄長府上叨擾的。”
口舌之爭,韋中自是沒有得到便宜,但他麵上苦惱,在蓁蓁離開後,卻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無聲而笑。
韋兄長?
聽起來還是蠻順耳的嘛!
次日,小雨綿綿。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令溫和的天氣,陡然變得陰冷起來。
盡管如此,但宛丘城郊外的桐林外,依然停了不少馬車。
巳時整,一輛馬車不徐不疾駛來,慢悠悠停在此處。
桐林一側,新建了一段遊廊,雖尚未竣工,但上麵已蓋了頂,可以躲雨。
十幾個車夫聚在此處,聊著宛丘城內的新鮮事兒。
見有馬車停下,聊得熱火朝天的幾人嘴上未停,眼睛卻都向著馬車方向瞥來。
車上走下一個穿蓑衣帶垂紗鬥笠的男子,個子極高,他雙手倒背身後,隨在一個穿蓑衣的少年身後,走向桐林內的石子小路。
而穿蓑衣的少年,劍眉,高挺的鼻子,厚厚的嘴唇,模樣倒是清秀,就是曬得黝黑,正是小喜。
遊廊下,一個年輕車夫熱情對新來的馬車車夫喚道:“兄弟,來這邊避避雨吧!”
車夫戴著鬥笠,聽了此話,也不客氣,停好馬車便來到長廊下。
他摘下鬥笠,甩了甩水,卻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少年。
年輕車夫拿著一個草甸子湊過來,鋪到地上,熱情道:“來來,小兄弟,這邊一起坐。”
所有人的興致,都被少年車夫吸引,不由自主停了談話,望著新來的少年車夫。
少年車夫並不拘謹,深深施了一禮,便大方在年輕車夫身邊坐下:“如此,多謝兄長照顧。”
年輕車夫睜著狹長眼睛,笑道:“都是常在外的人,互相幫忙也是應該。
你是那家的?”
少年車夫淡淡一笑,低頭擰著濕透的衣衫下擺,漫不經心道:“主人家原在洛邑城,此次為赴約而來水月軒,如今住在宛城酒樓。”
少年車夫的青色衣衫雖然濕了,但是衣衫華麗,在這一眾車夫中,卻是獨一份的。
由此,眾車夫好奇不已,紛紛猜測起來:少年車夫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年輕車夫一臉恭維的笑,羨慕地望著少年車夫的衣衫道:“瞧小兄弟的穿戴神氣非凡,想來小兄弟的主人,定也非普通貴人能比。
莫非是王子?”
他的一句問話,遊廊下瞬間寂靜一片。
雨仍在淅淅瀝瀝下著,風吹過,響起一片窸窣聲。
蟲鳴唧唧,是穿插在其間的點綴。
少年車夫咳嗽一聲,又把鬥笠扣在頭上,不屑冷哼,道:“我家主人不是什麼破王子,他是鬼王幫少幫主!”
周圍的車夫麵麵相覷,鬼王幫?
怎麼沒有聽說過?
不過一個幫主繼承人,能夠比得過王子的身份尊貴?
見車夫們皆用沒見過世麵的眼神望著他,少年車夫冷冷一笑,高傲道:“鬼王幫產業遍及各個諸侯國,少幫主此次前來,便是為了清查幫內陳國產業。
恰好有人想讓鬼王幫幫忙報仇,便來了此處。”
年輕車夫的眼皮一跳,緊張問道:“什麼人想讓鬼王幫報仇,你們此次前來,是為了殺人麼?”
他問得太直接,周圍的車夫暗中搖頭:“你擔心自家主子安危,也不必如此直白,萬一這少年聽出旁音來,不說了呢?”
有機靈的車夫,已經等不及少年回答,提著蓑衣衝入雨中,跑向水月軒報信。
少年車夫溫熱的手按在青年車夫胳膊上,低低道:“兄長,若你家主人亦在此,我勸你立即去告知主人,不然若是我家主人鎖定目標,神仙也難以逃脫!”
他話音一落,年輕車夫一怔,隨即跳了起來。
而此時,遊廊內的車夫,早已爭前恐後衝入了雨中。
但奇怪的是,少年車夫亦隨著他們跑了起來。
桐林間的石子小路上,少年車夫走在最後。
突然三聲貓叫,少年車夫抬首,循聲向一棵大樹望去,隻見上麵站了兩個穿蓑衣的人,一個高,一個矮。
少年車夫望著他們,微微一笑,吹了一聲口哨。
隨即,穿蓑衣的矮個兒從樹上飛下,鬥笠下一雙靈動的藍眸對少年車夫眨著,不是蓁蓁是誰?
少年車夫點頭回應,與樹上的高個兒相攜躍入樹林深處。
而穿蓑衣的蓁蓁,則跟在了車夫們身後。
水月軒門外,小喜踮著腳,不斷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