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站在榻前的獻福,忙扶起他。
陳免身體僵直,行走起來腿腳不便,幾乎全靠在獻福身上。
而獻福,看得出,是在咬牙扶著他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陳國國君亦是中毒?
衛姬和公孫中毒,禦書房裏的人再中毒,這是要對宮裏的人趕盡殺絕嗎?
母親和九兄呢,處境是不是亦不妙?!
獻福和陳免進入了帷幕裏,蓁蓁衣袖裏的紅綾倏然彈下,在陳躍麵前一晃!
陳躍受了驚嚇,身子向後一撤,跌坐在地。
而那熱湯,亦悉數灑在地氈上。
瓷碗落下,發出一聲悶響。
聽到聲音的獻福,從帷幕下探頭問道:“二公子,怎麼了?”
紅綾早已經收了回去,陳躍亦從地上站起,溫雅笑道:“一個恍惚,把熱湯撒了,阿監莫怪。”
獻福忙道:“二公子累了,便歇息歇息,莫要累垮了身子。”
手在額頭敲了一下,陳躍疲倦道:“也好,此處有勞阿監。”
他來到外麵,喚了兩個小太監前去收拾,自己則尋了狐裘披上。
一個小太監慌忙跑來,給他係好,而他則對那小太監道:“不必跟著本公子,房裏太悶,本公子在門外透透氣。”
“是!”
蓁蓁見陳躍出去,正要離開,卻見兩個小太監進來,拿著沾了水的帕子擦著地氈,一麵擦,一麵擠眉弄眼。
兩人尚未收拾完,獻福扶著陳免出來,一個伶俐的小太監忙跑上去,攙了陳免另一側,將他放回榻上。
獻福擦著額頭的汗,喘了口氣,對伶俐的小太監道:“去,給太子端碗熱湯來。”
陳免翻了個身,皺眉不滿道:“大晚上的,喝什麼熱湯,不喝!”
獻福卻上前,哄小孩兒般和顏悅色道:“國君已經昏迷,太子的身子尤其重要,晚膳吃得少,如今便加碗熱湯,免得餓了睡不踏實。”
騙鬼呢!
蓁蓁瞧著,忍不住在心裏哼了一聲。難道——
她心裏豁然一沉!
悄然合上瓦片,回到原來窺視的地方,卻見幾前無人,一個小太監正站在窗前向外偷瞧。
蓁蓁身側有棵枯幹的狗尾草,她掐下一片葉子,悄然拋向小太監後頸,小太監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製地滑落在地。
前廊下,燈籠在風裏搖搖晃晃,卻依然照得周圍通明如晝。
陳躍站在廊下,慢悠悠向前走著,暗處走出一個金衛,攔住了陳躍:“二公子,為安全起見,請您不要離開禦書房。”
“你隨著本公子,就在近處走一走。”
腳步未停,陳躍亦未惱,簡單一句話,便化被動為主動。
金衛微愣,但還是順從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行了十來步遠,一片枯葉飛來,將金衛擊暈。
蓁蓁現身,拉著陳躍隱入一棵大樹後,低低問道:“二兄,母親和九兄被宮裏的人接走了,誰讓人去接的?
他們現在哪兒?”
食指放在唇邊低噓,陳躍附耳低語道:“十三,如今不知誰在操縱著宮內的一切,禦書房被人控製,二兄現今處於軟禁狀態。
你沒有瞧見麼,二兄來院子裏,還有人阻攔?”
蓁蓁揚起臉,藍眸裏滿是擔憂:“二兄,禦書房的吃食,你從現在開始,一概不要動!
今晚的熱湯,我便懷疑有問題!
等我想辦法救你!”
心裏一熱,陳躍的手落在蓁蓁瘦小的肩頭,他感到異常愧疚,一個大男人,卻需要自己的妹妹來救自己!
然而,這是一個精心設置的局,他被人騙進來,除非有人從外麵破局,否則,被騙入局的人,誰也出不去。
用力點了點頭,他鄭重在蓁蓁耳邊低語:“好,二兄等你來!”
話音一落,他隻覺撫在蓁蓁肩上的手一空,麵前的人,已如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他慢悠悠回轉,行至禦書房門前,指著暈在地上的金衛,對門外的兩個金衛道:“暈了,你們去喚醒他。”
蓁蓁躍回房頂,她很是煩躁,但也知曉自己絕對不能煩躁。
於是狠狠捏著自己的腮,暗暗道:“清醒一點兒!”
風一陣陣刮過,不大,但是極其冰冷。
星光隱隱,如同隱藏暗處的敵人的眸。
她安靜下來,心裏開始籌謀。
禦書房裏伺候的人,如今唯獻福最大,他可是陳桓公寵信多年的老人兒。
按理說,他絕對不會有問題,但是,蓁蓁卻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那日去接蔡姬和杵臼的,除了獻福,別人都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接走他們。
小手微微握緊,蓁蓁下了決心:“管他呢,先試一試再說。”
她閉上眼眸,悄然辨別著周圍暗衛們的隱身之地,將那棵枯草拔出,先掐成十段放入左手,隨後又將剩下的草掐成無數段,放入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