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忽待月兒離開,驀然打開門,來到院內低沉喚道:“墨風。”
一個黑影倏然現身,輕輕落在門前。
鄭忽走了出去,附耳低低道:“這幾日,你暗中看好月兒。”
“是!”黑影應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隱到了暗處。
一枚圓圓的月兒,如同銀盤鑲嵌在淡然的天幕上,清冷地望著人間的一切。
鄭忽斜倚在一棵樹上,仰頭望著天空,片刻後,冷哼了一聲。
隨後,他起身走到窗邊,輕敲兩下,低低道:“師父,您出來一下,青樹有事兒與您商量。”
劉成出來,與鄭忽默默走出蓁蓁小院,來到了花廳。
兩人坐定,劉成半眯了眼睛問道:“今晚究竟怎麼回事兒?”
雙手用力揉了揉臉頰,鄭忽雙手托腮,神色頹喪道:“師父,這事兒……最終恐怕要怪到我頭上!”
大年初十晚上,鄭國宮內大開宮宴,廣宴群臣,各公子自然作陪。
因大殿內炭火足,再加上喝了酒,鄭忽便把貂裘脫了,喚墨大去馬車給他取件薄披風來。
墨大拿了披風回來時,經過湖邊一處竹林,卻聽到有人在裏麵說話。
他隱了身形,悄然湊近,屏息靜聽起來。
一個沙啞的磁性聲音道:“安插了我們的人?
誰呀?”
另一個年輕聲音道:“還記得洛邑鄭府的侍女嗎?
有個叫月兒的,是公子的人。
她最近傳了消息出來,說是成了王女的貼身侍女。
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沙啞的磁性聲音輕輕拍手,喜道:“這事兒簡單了!
直接讓月兒迷暈那王女,我們的人帶出來就是!”
年輕聲音低低一嗤,鄙夷道:“哪有如此簡單之事?
那裏有兩個瘟神,追命閻羅和飛魔,你敢去帶人?”
沙啞的磁性聲音倒吸一口冷氣,“嘖嘖”道:“這是送命的事兒,我可不敢!
但可以引出那王女來……”
“對,你與公子想一塊兒去了!”
年輕聲音輕咳,低低道:“公子定好了,要在——”
聲音太低,墨大聽不清,便悄然向前進了一步,誰知腳下一滑,撞到了竹竿,發出窸窣之聲。
他慌忙學了兩聲貓叫,撿起地上一塊土坷垃拋出去,沙啞的磁性聲音道:“別怕,不過是隻貓。”
但年輕聲音似乎嚇著了,急急道:“走吧,總之就是如此。”
墨大回去後,把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了鄭忽。
鄭忽想已經是大年初十,立即用信鴿發了一條信息給蓁蓁。
他怕出現意外,決定親自來洛邑。
隻是翌日宮裏有事,未曾成行。
直到正月十二下午方得了空,立即稟報了父君,說發現了鬼方挖礦人的蹤跡,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路上遇到了幾次阻礙,是以等來到洛邑,已是上元節的晚上。
姞府的管家告知他,蓁蓁帶了侍女月兒到街上去了。
鄭忽的心一沉,蓁蓁果真跟著月兒去了,可他卻不知蓁蓁在哪兒!
微微思量,他便找到飛魔和追命閻羅,告知他們如今蓁蓁的險境,請他們一起去尋人。
他們分開行動,各自占據了一個製高點,在茫茫的人海中尋找著那個嬌小的身影。
最早發現蓁蓁的是墨風,確切的說,不是發現了蓁蓁,而是發現了樓頂上的弓箭手。
他亦在一處房頂,箭頭在月光下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就近一瞧,在被綁住的尋一、尋二身側,站著的居然是鄭突!
墨風飛速通知了飛魔和追命閻羅,後才通知了鄭忽和墨大。
得知飛魔和追命閻羅最早得到消息,先去救急,鄭忽心內雖氣墨風把消息先告訴外人,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墨風做得沒錯。
這件事,他們壓根是暗中進行,並未與鄭突撕破臉,若是他先出現,被鄭突認出,暗中的爭鬥便擺到了明麵上,對他極其不利。
他隨後趕到,卻隻能隱在暗處清除鄭突的人時,他最後的那絲不滿,亦消失地無影無蹤。
飛魔和追命閻羅兩人非常有默契,先掃清了弓箭手,隨後從兩個方向清除院外的黑衣人,做完這一切,僅用了盞茶功夫。
但鄭突似乎不會善罷甘休,鄭忽講到最後,望著空中那枚圓月,歎了口氣,懇求道:“所以,師父,如我不在,請你代我照顧青林!
她今日的處境,都是因為我,鄭突要得到父君歡心,希望捉住青林,以她的生命做威脅,令她說出鬼方挖礦人的去向。
於是有了今日的局麵。”
花廳裏未曾燃燈,月光從窗外射入,在窗下投了一片雪白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