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姬顯君接下來的話,則讓她後怕:“也許是圖財,各個鋪子幾乎都有私存的賬。
我根據你小姑姑教的那些招數,都給查了出來。
然後,全部換成黃金帶走。現在的馬車上,裝了五箱黃金。”
藍眸倏然瞪圓,蓁蓁驚訝至極:“啊,這麼多?!
小叔父沒在路上雇些遊俠兒護送?
最起碼來信告知,我會讓七劍客門下護送。”
因喝了酒的緣故,姬顯君的桃花眸裏浮著一層淡淡的水汽,微微一眨,美得簡直驚心動魄。
他優雅地將一縷黑發拋到身後,衣袖掩口打了一個嗝,方緩緩道:“我倒是想啊!
但你那個宋鑫專使,尚未帶我轉完那些鋪子,便生了異心。
悄悄兒雇了幾十個遊俠兒,夜間闖入客棧,想要搶走這些黃金。
幸而阿他、阿山和尋五、尋六輪換值班,及時發現了異常,我們五人齊心協力,殺了個昏天黑地,方一個不留鏟除了他們。
專使死了,我的使命完成,再也不需去盤點店鋪。
於是買了一輛馬車,我扮作女子,阿他扮作車夫,其餘三人隱身相隨,一路安然無恙。
誰知快到宛丘時,又被人跟蹤了。”
聽到姬顯君扮作女子,認真傾聽的蓁蓁再忍不住,“噗嗤”便笑了起來,邊笑邊道:“小叔父扮作女子,絕沒人會疑心的。”
姬顯君挑眉,算是回應。
聽叔侄倆交談卻插不上話的鄭忽,以手掩口打了個嗬欠道:“顯君舟車勞頓,早些休息,我也有些困了。”
方才說話條理清晰的姬顯君,搖搖晃晃站起來,醉態盡顯,蓁蓁慌忙攙住他。
誰知鄭忽卻從另一邊架住了他,直接把他安置到裏間的榻上,幫他脫了鞋子,待得要替他蓋被子時,姬顯君已經呼吸均勻睡著了。
兩人輕手輕腳走出來,鄭忽借著酒意,一把攬住蓁蓁的肩膀,整個身體的重量靠了上來,低頭在她耳側輕輕問道:“金子,那些金子,你要如何安置?”
蓁蓁用力扶起他,瞪著他道:“好好的,你攬著我做什麼?!”
靠在她身上的人,含混不清道:“醉了,醉了……這酒,後勁大……”
瞥了他一眼,蓁蓁心裏有氣,方才明明去扶姬顯君,比她快多了,哪兒像是醉酒了?
現在卻軟綿綿的,裝給誰看呢?
於是決定把這個賴皮丟下,然而任她如何用力,那雙手堅如磐石,怎麼也拽不下來。
她靈機一動,衣袖中的紅綾飛出來,倏然纏住了他的脖頸,然而任她如何用力,鄭忽憋得臉紅脖粗,那雙手,卻依然攬著她的肩膀。
藍眸一轉,她收了紅綾,在他協下輕輕一撓,鄭忽頓時笑了起來,她趁機脫身,跑了出去。
高大的身軀滑到地上,哼了一聲,帶了一絲委屈含混道:“蓁兒,你謀害我。
審問那些人的口供,不告訴你了。”
腳步在門外緊急刹住。
蓁蓁轉身,藍眸轉了轉,最終回房,扶起了鄭忽,柔聲道:“你告訴我口供,我扶你躺在小叔父旁邊。”
鄭忽的腳卻像釘在了地上,他半眯著眼睛,頭歪在蓁蓁的頸間,低低道:“去你房裏,我要去你房裏。”
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執拗不已。
無奈,蓁蓁為了得到想要的,隻能暫時委屈自己,扶他進了自己房間。
房裏已燃了蠟燭。
魚兒此刻又端來一個燃著的炭盆,陰冷的室內瞬間便有絲絲暖意蕩漾開來。
蓁蓁道:“魚兒,幫我把師兄扶到榻上。”
誰知鄭忽卻道:“魚兒,你去找墨大,問問審得如何了?在柴房。”
魚兒站在炭盆前,麵對相反的兩個命令,不知該如何了。
經過權衡,她最終決定聽主人的。
“說了不用你!”
人未到,鄭忽已經抗議起來,身子一歪,直接趴在了蓁蓁背上。
乍一瞧,簡直就像是一隻碩大的毛毛蟲在欺負小螞蟻。
隻是螞蟻沒有被壓趴下,而是怒吼了一聲:“你有完沒完?”
毛毛蟲立刻老實了,恢複原先的樣子,攬著螞蟻坐到榻上。
魚兒渾身一鬆,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小的螞蟻從毛毛蟲的魔掌裏掙脫出來,當胸便給了毛毛蟲一掌。
毛毛蟲半眯著眼睛,被震得仰麵躺倒在榻上,似乎受了很重的內傷,連著咳嗽了幾聲。
眼睛半睜半合,毛毛蟲極其委屈道:“你,你又打我?”
隨後,便手捂胸口,做出要嘔血的動作。
燭光落在毛毛蟲的臉上,顯得那張臉紅如鮮血,他嘔血的動作便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