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食盒逐一打開,裏麵各盛著一碗銀耳蓮子羹和一碟粟米紅棗點心。
望著著奇異的一幕,蓁蓁冷哼一聲,拂袖而起:“找人帶隻貓過來。”
“是。”朵兒匆忙出去了。
蓁蓁走到雕花窗前,從半開的窗口望去,天色尚未黑透,而院子裏的樹上以及長廊下掛著的紅燈籠,卻已經點亮了,如同美人們柔媚的眼眸,靜靜魅惑著夜色。
初夏的風溫暖而柔和,然而吹在蓁蓁身上,卻令她無來由感到一陣冰冷。
她不願相信,食盒裏的食物會出現問題,但問題明擺在眼前,她又不能視而不見。
一刻鍾後,朵兒抱了一隻花貓進來,說是府裏的人養的一隻野貓。
蓁蓁先把墨大送來兩樣食物放到貓兒跟前,花貓眼神一亮,圍著食物轉了一圈。
確定沒人阻攔,這才探頭舔了兩口銀耳蓮子羹。
銀耳蓮子羹友好地推到花貓麵前,花貓抬頭望著蓁蓁,竟然退後一步。
蓁蓁無奈,掰下一塊粟米紅棗點心捏碎了,放到花貓腳下,轉身離開了此處。
花貓等蓁蓁走遠,便舔著青石板上的點心渣兒,吃得認真又香甜。
但不過片刻,它淒厲叫了一聲,腿腳打顫,歪歪扭扭走到朵兒身前,倒了下去。
而它的唇角,有一絲鮮血在緩緩溢出,那雙夜裏泛著熒光的眸子,直愣愣瞪著,卻已經不會再眨。
低“啊”一聲,朵兒跌坐在地上,震驚道:“主人,為何墨大送的有毒?”
咬了咬牙,蓁蓁指著先前的食盒,冷冷道:“朵兒,你以為這一盒沒毒?
如果我沒猜錯——”
她眯起藍眸冷冷一哼,迅速把紅嫁衣脫下,摘下沉重的新娘頭飾,從榻角的包袱裏取出一身紅色侍女裝換上,對朵兒道:“我出去瞧瞧,你且換上嫁衣等我回來。”
“是。”
朵兒應著,手忙腳亂把死貓和食物放入食盒。
再起身時,蓁蓁已提了侍女送來的食盒走了出去。
正廳裏喧囂聲正濃,且不斷有笑聲傳出,落入蓁蓁耳內,反而顯得十分寂寥。
她初來此地,便已受到死亡威脅,若真要在此處長久生活,受到的威脅不知會有多少。
在這些喧囂聲裏,她聽到了鄭忽沉磁的聲音,聽不清說了什麼,然而語氣卻滿是喜悅。
路上,她遇見一個侍女,忙施禮問廚房在何處?
侍女淡淡瞥她一眼,似不樂意搭理她。
纖手從衣袖裏摸出幾片金葉子,悄然塞給侍女,蓁蓁笑道:“姊姊應是沒見過妹妹,妹妹是夫人從陳國帶來的,夫人要打賞廚房的人,特意著人去一趟。”
燈籠的紅光照著那幾片金葉子,發出淡淡的黃色,侍女緊緊握住,熱情道:“方才呀,姊姊以為是哪兒來的人,故而未敢答應幫忙。
妹妹既是夫人身邊的,姊姊自會帶路。請妹妹原諒姊姊方才的無禮。”
蓁蓁提著食盒與她並行,她向四周掃了一眼,低低道:“聽管家說,不知哪兒的人混去了廚房,正在查呢!
妹妹去了那兒,發完賞錢趕緊離開,切莫逗留!”
“多謝姊姊提醒!”
兩人穿過一條長廊,轉過一座假山,侍女指著假山西側一排燈光通亮的房屋道:“就是這兒了。”
她們兩人就此別過,蓁蓁向著那排房屋而去,侍女則原路返回。
但蓁蓁隻向前走了兩步,便倏然一躍,落在了假山一側的槐樹上。
隻見帶她前來的侍女鬼鬼祟祟停在假山下,等了片刻,估計蓁蓁已經進了廚房,迅速跑出來,沿著假山一側的暗影向著廚房而去。
一片樹葉飛來,擊在侍女後頸,在她徑直向後仰倒時,蓁蓁及時出現,提著她落在了假山頂一棵古鬆旁。
方才此侍女帶她前來,她無意中發現侍女的鞋上有泥,裙角上亦沾染了汙漬。
近日並未下雨,她腳上的泥從何而來?而她全然不顧裙角上的汙漬,繼續在府裏行走,又是為什麼?
喜事麵前,若是管家見到她如此狼狽在眾人麵前出現,難道不怕她給公子府丟臉而罰她麼?
因著這層思量,蓁蓁故意留了個心眼,想要看看這個侍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未曾想她壓根並未離開,而這,更驗證了蓁蓁對她的懷疑沒有錯。
用紅綾把她綁住,嘴裏塞了帕子,蓁蓁怕人發現她,幹脆把人塞在古鬆的樹杈間。
正要去廚房瞧瞧,冷不丁一個女聲喚道:“小蠻。”
藍眸微微一轉,蓁蓁故意打了個噴嚏,然後捏著鼻子悄聲兒道:“這兒呢。”
一陣匆促而輕盈的腳步聲,片刻後,便有人來到了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