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魚就這麼一路跟著方城,到了正房側麵的一間耳房。
方城開了門,鍾魚想過方城不要臉,沒想到這麼不要臉,這個破房子,哪兒值四毛錢一天,四毛錢都夠她吃一天了。
站在房間裏麵,真的是不用開窗,能感受到四麵八方吹來的風。和鍾魚之前住的地方相比,也隻能說是大一些,兩間屋子,裏麵那間,居然開了一個後門,確實是獨立一間房。就是什麼家具都沒有。跟被人打劫過一樣,一句家徒四壁都不為過,一張桌子,還有一個角是缺的,上麵有個陶瓷缸,和兩個黑乎乎的碗。牆角有個爐子,熏的一麵牆都發黑了。裏屋有一張床,像樣的櫃子都沒有。
“你這房子,還不如橋洞保暖。”
“京市住橋洞抓住了,可是要扭送派出所的,你這外地人好不容易到了京市,被抓住了,小心給你送過去。”
鍾魚不知道是嚇唬自己還是真的。
“我這環境是艱苦了一些,但是安全,而且便宜,這張床也留給你睡,怎麼樣,一天三毛,最低價了。京市這個價位,過了這個村,還真沒這個店兒了。”
方城看著鍾魚還在皺著眉,“這樣,你要是住的久,我再便宜一點兒, 你要是先給錢,我還能給你提供被褥,你就住裏屋,我睡外麵,相當於給你當保安,一個人配個保安,這待遇,媲美京市飯店。 ”
鍾魚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方城有句話說對了,京市她可能還真找不著更合適的了,最後他們以三天八毛價格成交,鍾魚先給了八毛,方城沒收今天的房費。
鍾魚準備先眯一會兒。原先不覺得,現在看見床,就眼皮子直打架。實在是累的動不了了。什麼都沒收拾,就關上裏屋的門,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鍾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下午了。方城在院裏子逗著兩個小孩兒玩兒。
看見鍾魚出來,就摸出,不知哪兒來的,用紙包著的一塊糖,拿石頭砸了一下,遞給倆個小男孩,小男孩們,拿著糖嬉鬧著跑遠了。
方城才走過來,指了指,門口木架子上的一個破瓷盆。“你可以洗個臉,外麵的屋子我都收拾過了。我把裏屋收拾一下,就去給你找被褥。”
這個方城其實也沒有那麼壞,可能真的是餓到無路可走了。
鍾魚洗了洗臉,準備外麵轉轉,身上剩下的錢都不夠她在方城這兒,住一個月。
方城看鍾魚背著包出門,連忙追了上去。
“準備去哪兒。別怪我沒提醒了,京市可大的很,就這胡同巷子,沒呆過幾天,還不一定能找到回來的路。我可以給你當向導,兩個肉包就可以。”
鍾魚內心嗤了一聲,京市是上一世她呆過最久的一個城市,光念書就是4年,而且她方向感可不差,在京市她和方城還不一定誰會迷路,“你還是省省吧,我去這個城市最熱鬧的地方看看。”
鍾魚走到院子門口,還聽見方城,“一個肉包。”
鍾魚笑著搖搖頭, 按照上一世計算,她這兒離京市市中心,也就五六公裏,以鍾魚正常步速,也就是五十分鍾左右就能到,鍾魚從讀書開始,每天上下學走近十公裏山路,冬天天還是蒙蒙亮,她還要一個人穿過墳地。小時候經常邊哭邊跑,可是後麵鍾魚發現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還是要每天都穿過這段墳地。所以鍾魚膽子也大,唯一不可控的隻是,鍾魚隻知道大致方向。
鍾魚一路走一路看,琢磨著自己能做點兒什麼,現在製度已經放開了,允許個體經營,京市街邊小攤也不少,但是鍾魚沒有本錢。路過好幾條街,這個年代外麵沒有一個招工信息,大的飯店和招待所,聽到鍾魚找工作的詢問,都像是看傻子,也對這種工作,都是內部就消化了,消化不了,還可以送人情,至少人家找個成年人。鍾魚本來也是不抱希望問了一下。
鍾魚想了一下,她還真的沒啥優勢,她的專業,現在根本用不上,1982年電腦都還隻是少數科研院校,用來研究,互聯網就更談不上了。
鍾魚途中路過一個家電市場,想著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情況,就進去逛了逛,大多都是鍾表、收音機、縫紉機之類的。往裏麵走,看見一個店鋪格外熱鬧,是一個麵積不大的委托店。可以理解為後世的某魚實體店,賣家把舊貨放店裏,老板收點兒傭金幫買出售。外麵立著高高的玻璃櫃台,櫃台下層是收音機,上麵是鍾表,居然還有玉石瓷器之類的,琳琅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