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完,可是時間似乎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去做了,秋也是還沒有了解此人的意圖到底是什麼,就又要重新踏上流亡的路途了。
果不其然,秋前腳剛沒走多久,唐笑瑤就後腳跟了進來,蕭炎涼高坐中堂,蹺起個二郎腿,早已等候多時了。
唐笑瑤說:我早該想到了,眼下整座停水城內唯獨你這個老家夥的心思,我一直都琢磨不透,也隻有你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蕭炎涼卻笑了笑,他說:我怎麼喪心病狂呢?明明那個人是你,秋是我們整個中原大陸所有人的英雄,可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你要摘掉人家的腦袋,你還要向那些人卑躬屈膝,獻出你的諂媚。
她說:如果我不這樣做,整個大河都將陷入絕境,是她個人的性命重要,還是關乎整個大河國生死存亡的命運更加重要,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
蕭炎涼聽後笑得是更加放肆大聲了,他說:孰輕孰重,誰對誰錯,難道你這個將來身居君主之位的人會看不出來嗎?我問你,如果這一次聯軍要的不是秋的人頭,而是你的,我真想知道你會不會為了你所謂的大河命運獻出你自身的性命來呢?
他嘲諷道:我來幫你回答吧,你根本就不會,說白了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你與她的個人私怨罷了。
唐笑瑤說:假如犧牲我一人,可以換來大河整個天下太平的話,我……
“我的確也不願意。”本來還以為能夠聽到她說她會舍棄小我,成全大我的一種奉獻精神,怎料她居然毫不遮掩,大膽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欲望。
唐笑瑤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從她來到現在,蕭炎涼就一直沒動過身,這是一件多麼無禮、以下犯上的僭越舉動,可是她也不在乎了,將死之人,就原諒他一回又何妨,反正以後再也見不到這種人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這個位置應該是她坐過的地方吧?
蕭炎涼不語,因為她沒有說錯,她對秋曾經的習慣太熟悉了,這一點她依舊牢牢記住,她接著說:且不論她能不能逃出這座停水城,即使她從這裏逃了出去,偌大個天下,她還能去哪,天下早已沒了她的立足之處了。
蕭炎涼說:天大地大,總能夠找到能夠容納自己的一席之處的。
“哦,是嗎?我們要不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從這座大地上,插翅而逃的?”
……
停水城再度戒備森嚴,大批的侍衛與士兵紛紛趕往各個城門口,秋預想到蕭炎涼那邊估計也出事了,別說半個時辰了,根本不可能,她必須得越早越好,秋總感覺自己背後有一雙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她往哪去就跟到哪,絲毫不留給她喘息的機會,看來唐笑瑤此次對她是下了重大功夫的,越是身邊的人對麵越熟悉,她知道的也就越多,一但她們哪日與你反目成仇的話,很可能一擊就要將你斃命。
秋來到城門口,此處有一大堆的士兵在盤查每一個出城進城的人,這樣是很難混過去的,於是秋剪掉滿頭的長發,穿上一身寬鬆的麻衣,妥妥的一個假小子的樣貌,緊緊跟隨蕭炎涼事先安排好的一隊商業車隊,混跡其中。這裏的每一箱貨物他們都要親眼打開看審查一遍,絕不能有任何的遺漏,太過於嚴格了,隨著秋慢慢地靠近,要說不緊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越是慢慢地接近嗓子眼都快要提到了嘴前,眼睛不停地打量著他們,也害怕他們同時會看向她,終於到了秋了,一個士兵對他們開始了無差別的審查,對方雙眼看向秋的時候,有一些疑惑,感覺她有一點眼熟,於是他慢慢向她靠近,秋的一隻手已經慢慢地摸向腰間的那柄短劍,實在不行就隻能硬闖了,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概率微乎其微,可也隻能如此。對方越來越近,雖然秋表麵上假裝得十分淡定,可是後背都已經被汗水給打濕了,突然隨行車隊的人直接撞在了那位軍人的身上,甚至都把對方給撞倒在地了,那人急忙將軍人扶起,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可對方哪能這樣饒過他,一巴掌煽過去,他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可也正是如此,對方都忘記剛剛自己要幹嘛來著,秋才好不容易地躲過了一劫。他們一行人檢查完畢後,終於可以出城了,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終於可以逃出去了,秋的一隻腳都已經踏出城門口了,意外情況突發,有一人一騎飛速趕來,嘴裏高喊:聖上有旨,關閉城門,所有人都不得進出城門。
所有人的腦子都有些嗡嗡的,這句話在耳中來回地響,也隻在那麼一刹那,不知是誰事先高喊:快將他們都給抓回來!
秋這邊眼見大事不妙,也立馬有人大聲說道:快跑!
秋的另一隻腳緊隨其後,在城門閘掉下來的一瞬間,千鈞一發,她直接翻了出去,她終於離開了停水城,但這隻是她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無數步,城門上有人高呼,抓住她!秋立刻奮力奔跑,一支支箭矢在她的身旁呼嘯而過,她甚至都能夠聽見箭從自己的耳邊撕裂空氣的聲音,玩得就是一個心跳加速。不過有一點秋忽略的是,她沒有馬、沒有坐騎,剛剛一行人之中,除了她,沒有任何東西逃離城門口,也就是她如今孤身一人,更要命的是出了停水城門外一片空曠的荒野,在這樣沒有隱蔽的條件下,她根本無處可藏,身後立刻響起了馬蹄的聲音,人跑得再快,又怎麼可能跑過四條腿的馬兒呢?
秋她不想放棄,可是敵人卻離她越來越近,沒有辦法,她停下了腳步,與其浪費力氣與馬賽跑,還不如省下力氣與敵人奮力廝殺,她掏出身上的匕首,看著敵人愈發清晰可見的身影,她明白她跑不了,她對不住那些拚盡全力來救她的人,非常抱歉。然而異常情況再一次突起,秋的身後也傳來馬蹄的聲音,她一回頭,有一人一騎向她撲來,不是大河的士兵,可壓根也根本就不知道對方何人,因為對方全身上下都裹著一襲黑衣,甚至臉上也被遮住了,他仿佛天生就與黑影共存。來者二話不說,直接將秋抱上了馬,但是兩個人的重量馬注定是跑不快的,所以此人決定自己留下來,他跳下馬,隻身一人徑直地往回走。秋回頭問了他一句: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然而回答她的隻有一個沉默的背影,隨即被敵人給淹沒,沒了身影,又一個為她而死的人,可憐的是秋連對方是誰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