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難臨頭的蘇景言,正因到達目的地,父親停下訓斥而暗自欣喜。

寺門外,整齊停放著數輛青布馬車,鄭鏢頭等人立在馬側,見到蘇府眾人,趕忙抱拳行禮。

蘇玉昭微微抬手,由秦嬤嬤攙扶著,向鄭鏢頭等人靠近,目光自他們身上掃過,鄭重說道:“此去一別,諸位保重。”

蘇府的人來時,帶著有數名護衛,接下來的路程,也就不需鏢師護送。

而眼下,鑒真寺戒嚴,寺裏的僧人,也都被看守起來,原本打算給母親做的法事,也自然隻能不了了之。

她目光越過鄭鏢頭,看向他身後的數十名鏢師,以及一副黑色的棺材,棺材裏是死者的衣物,因天氣炎熱,他們隻能將同伴,先就地安葬,待天氣稍冷,再來遷棺回鄉。

她抿唇垂下眼眸,語氣隱有低落:“是我思慮不周,害得你們......”

“姑娘這話,是折煞我等。”蘇玉昭的話未說完,鄭鏢頭搖頭打斷,坦率說道:“在決定走鏢時,對這一日的到來,我們早有預料,左不過是早和晚的區別。”

他說得很是淡然,“哪一個走鏢的,不是在刀口上舔血,邁出這一步時,已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再則,我們雖是不入流,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百姓枉死,不過為求一心安。”

雖然矯情,但鄭鏢頭這話,確實令蘇玉昭心裏的愧疚,不著痕跡地消散些許。

“不論如何,我得感謝諸位,護我一程。”蘇玉昭拿出一張名帖,遞向鄭鏢頭道,“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日後若有緣,再隆重款待諸位,以謝諸位恩情。”

她語氣真誠,把感激的態度,表現的明明白白。

原本因遭無妄之災,而隱有不虞的鏢師,臉色也逐漸緩和下來。

鄭鏢頭接過名帖,抱拳躬身道:“姑娘仁善,也祝姑娘此去,一帆風順。”

說句薄情的話,他們此遭,雖有傷亡,卻也收獲頗豐。

見這邊說完話,蘇明遠踩著腳凳喚道:“好了,時辰不早,昭姐兒趕緊上車吧。”

蘇玉昭回眸看去,瞧清蘇明遠臉上的催促,垂眸對著鄭鏢頭等人,再次點了點頭示意,而後便乘著馬車離開,兩路人在鑒真寺前分別。

與蘇府一行人,同來的魏布政使,在求見過太子後,已於數日前離開。

蘇玉昭因要養傷,蘇府的人自然也隻能,在鑒真寺多留數日。

一輛輛馬車遠去,鄭鏢頭翻身上馬,隨行的鏢師見狀,同樣利落地上馬,揮著馬鞭朝淮陽府的方向行去,矯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清晨的山林間。

數日前的大雨,讓平襄府的旱情,有明顯的緩解。

蘇玉昭望著窗外,重新泛起翠綠的樹葉,聽著外麵嗒嗒的馬蹄聲,她攥緊袖子裏的玉佩,嘴角彎起一點弧度。

蘇府,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