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真是報應？
那事在心裏掛了二十多年，終是藏不住啊。
這事一旦真相曝光，他將名聲掃地，失去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
絕對不行。
老張想。
那件事發生後，雖然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終究還是有風聲傳出去。
有人質疑，一家幾口，怎麼可能同時都睡那麼死？
要知道現場還有兩個上了年紀的人。
聽說斷了好久的電，怎麼偏偏就那天通了？
還剛好就短路了。
即便事情過去這麼多年，老張清楚這事絕對不能翻案。
盡管一切都是何老四幹出來的，可現在死無對證。
真要有人把這事栽他身上，那可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啊。
畢竟他才是工程負責人和最終受益者。
況且為了善後，他還捐出幾座公墓安葬那家人。
骨灰還在那呢，聽說現在的檢驗技術，可是啥都能查出來……
實在不行……
老張心裏暗暗作著打算。
*
對於張少來說，這麼多年過去，有些疑問始終在他心頭盤旋。
那天，母親帶他去逛街，忽然心血來潮，想去附近父親公司看看。
那會兒父親剛接了一個改造工程。感覺是很大的工程，父親似乎很緊張。
整天早出晚歸的，臉上陰沉得要滴出水。
聽說談拆遷時卡殼了，遇上了釘子戶。
母親買了父親最愛吃的甜品，大概是想讓他放鬆下吧。
沒讓前台通報。
他們直接來到父親的辦公室前。
正要敲門，卻聽見裏麵父親在說話：“何老四，我再給你最後三天！”
……
“你知道我接這工程花了多大代價不？”
……
“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必須搞定。
成敗在此一舉……我見天損失多少你知道不？
起碼一天一套房！
……辦不成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
“真出啥事我給你兜底！
隻要不給我搞出人命……辦成了彩禮錢包在我身上……加工資？
沒問題。”
母親臉上發白，放下甜品，拉著自己轉身就離開了。
那天父親難得地早早回家了，表情有點複雜。
似乎有愧疚，還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但家裏氣氛很差。
他們在他麵前努力維持著和諧。
可懂事的他，卻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以前偶爾也聽母親在父親麵前念叨：
皇庭，錢夠用就行，最重要是珍惜當下……
過了兩天，父親一早接了個電話就出了門，神色有些古怪。
他見到一向不愛多嘴的母親，追著問父親：
“蠻村？事情大不大？”
可父親卻欲言又止，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
那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人議論？
一家子就這麼蹊蹺地死了，三大一小的人命呐。
可他父親硬是憑一己之力，壓下了這件事。
聽說後來判定為意外。
家屬是外地的，鬧了一陣。
得到一大筆賠償款後，也就不了了之。
好像正是從那以後，母親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就更差了。
他也再沒見母親對父親笑過。
蠻村的工程結束後，他爸的公司一躍成為當地規模最大的房地產企業。
他爸乘勝追擊，很快將自己的商業版圖擴大。
沒幾年就躋身當地排名第一的集團公司。
但母親除了拿很多錢做公益，與父親關係互動愈發少了。
更是堅持要留在這個父親早年買下的僻靜之所，不肯去住父親後來在市中心置辦的那些更奢華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