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時候,李治跟蕭筱說起了此事。

“你怎麼看?”

“應當不是高陽,她頂多是被人利用。”

她語氣如此肯定,倒讓李治有些意外。“哦?她當初在你的坐騎上動手腳,想害你墜馬。你還為她說話?”

“高陽的確又蠢又壞,但她的蠢和壞都在明麵上,布這麼大的局,又是獻藥又是放火,不是她的風格。”

其實蕭筱更想說的是,高陽沒那個腦子。

“更何況,上次我墜馬之事,是鄭氏想讓她背鍋,高陽素來睚眥必報,被我奚落一句都想趕緊報複回來,怎可能幫鄭氏出宮?”

“至於陳玄運,陛下不覺得他特意跑一趟公主府過於刻意了嗎?而且我也實在想不通,他一個掖庭令,為何要冒著背叛皇帝的風險,去幫一個沒什麼權勢的公主?”

她的分析,李治也覺得有理。“換句話說,他既然敢冒這樣的風險,也就表示背後有更大的利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世上誰還能比天子權力更大,莫不是他背後的人,圖謀至尊之位?

李治的臉色凝重起來,若真如此,那最有可能的,莫過他的兄弟們。

是濮王李泰,還是吳王李恪?

當年都和他爭過太子位,目前為止,這兩人嫌疑最大。

蕭筱也想到這一點,曆史上李恪就是因為卷進高陽公主謀反案而被殺,難道他真有不軌之心?

“陛下,吳王和高陽的關係很好嗎?我記得他們並不同母,年歲也差的挺多。可每這兩次高陽犯錯禁足,都是吳王出麵求情。”

李治怔了怔,他之前倒還沒注意過。現在想來,從小到大高陽就是個闖禍精,每每她惹了什麼麻煩,五哥都會回護她。

“吳王的生母是大楊妃,也就是煬帝的女兒,大隋的公主。在朕的記憶中,她是個頗為驕傲的女人,在後宮也是獨來獨往。”

“至於高陽…”李治停頓了幾息,才繼續說道:“她是先帝從宮外抱回來的,那時她剛出生幾天,瘦瘦小小。先帝把她養在文德皇後膝下,直到…”

蕭筱沒想到,竟然能聽到這樣一個大八卦。高陽竟然不是後宮嬪妃所生?那她生母會是誰?

皇帝也有私生女?難不成是太宗看上了哪個有夫之婦?

還是遊龍戲鳳始亂終棄,又是一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這短短時間內,她的腦海裏已經上演了無數出狗血的虐戀情深。

文德皇後長孫氏,乃是青史留名的賢後。她接納了高陽,和李治一起養育在膝下,說來也是有幾年兄妹情誼的,但如今兩人的關係卻十分僵硬。

“照理說,吳王和高陽應當沒什麼交集,但現在想來,倒是朕疏忽了。”

若是吳王指使高陽,一邊買通陳玄運窺探宮闈,一邊借李晃之能製藥進獻,意圖謀朝篡位?

“可還有一點說不通,鄭氏和他們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冒著暴露陳玄運的風險,把鄭氏救出宮去?”

蕭筱從腦內小劇場中回過神來,皺眉道:“那鄭氏現在,又會在何處呢?”

“朕已經下了密詔給金吾衛,以捉拿盜賊同夥為由,大索京城,希望能找出鄭氏的藏身之處。”

而此時的長安城門處,一架普通的馬車正等在出城的隊伍中。

守門的兵卒過來檢查,掀開車簾一看,裏麵坐了兩個女子。一個戴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側對著門口而坐,另一個做侍女打扮,看起來頗為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