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快起吧。”
蕭筱嗔怪地點了點自己小女兒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荔枝吃多了上火，本宮不讓你吃，你就換了衣服偷偷跑來宴會上。小饞貓！”
小太平誇張地“哎喲”一聲，揉著額嘟著嘴看向李治，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立刻讓女兒奴陛下倒戈。
“太平過來。”
李治唇上留起了短髯，比起年輕時的溫潤俊秀，現在則更多了一份儒雅穩重，鋒芒藏於內，氣勢蘊於心，淺淺笑著更像個中年文士。
他疼愛地撫了撫太平的鬢發，“別苛責她了，小孩子能吃是福，想吃就隨她好了。”
蕭筱皮笑肉不笑：“也好，陛下今日也吃了不少，等會回去喝三盞涼茶去去火。”
涼茶？
想到那種縈繞口腔，三日不絕的苦澀感，不愛喝藥的父女倆，齊齊打了個冷戰。
李治清了清嗓子，想要轉移話題，正好看向下首的張家母女。
“對了，張柬之現在正任雍王府長史，素節啊，他可是位有識之士，有空你多多請教。”
“是，聖人。”
令狐氏連忙自謙：“聖人過獎了，拙夫幸蒙聖恩，自當恪盡職守，輔佐雍王殿下，豈敢當請教二字？”
“張夫人不必過謙。”不想蕭筱也笑道：“張長史在地方州縣輾轉十幾年，官聲極好，素知民間疾苦，這正是長於宮廷的皇子們所欠缺的，有他在素節身邊，本宮和陛下都十分安心。”
丈夫的能力能受到帝妃二人的肯定，令狐氏也十分驕傲：“臣婦代拙夫，多謝陛下娘娘的賞識。”
蕭筱頷首，又看向張華容，“還有張娘子，有勞你方才照料太平，來人。”
有宮人端著托盤上前，上麵放著許多金玉之物，看著異常精美。
張華容唬了一跳，令狐氏也是誠惶誠恐：“小女駑鈍，剛才都沒認出公主，不敢當娘娘賞賜。”
“說什麼賞賜，不過謝禮而已。本宮隻是挑了些適合小女孩的首飾，張娘子不喜歡嗎？”
不待對方否認，蕭筱又意味深長道：“不若張娘子自己說說，想要什麼謝禮？”
令狐氏摸不清宸妃的意圖，又擔心女兒說錯話，一時心急如焚又束手無策。
殿內的其他貴女，也紛紛投來了或羨慕嫉妒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張華容定了定神，道：“多謝娘娘，敢問什麼都可以嗎？”
“自然，本宮絕不食言。”
“那臣女鬥膽，不知能否要一簍荔枝，好帶回家去？”
一語驚人。
不知是誰先嗤笑了一聲，大殿內立時就響起了嗡嗡的嘲笑議論之聲。
張家女真是出身鄉野，上不得台麵，好不容易得了娘娘賞賜的機會，竟就要了一簍荔枝。
小門小戶，眼皮子忒淺。
蕭筱也有些意外，細細打量了她幾眼才問：“本宮能問問為什麼嗎？”
“臣女幼時常隨家父輾轉各地，深知大唐之大，南北習俗氣候迥異。嚐讀地理誌，荔枝產於嶺南，色美味甘，臣女早聞其名，今日卻是第一次親見，隻因此物不易保存，兼之南北交通不便之故。托陛下和娘娘的福，臣女有幸一嚐，也想讓家父和弟妹們，能同沐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