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午時,廚房裏才熄了火,香味隨著風飄了好遠。
不一會兒,院子裏的一方小木桌上擺滿了碗盤,因著今天是宋赫曦買單,所以葷菜多過素菜,雞鴨魚肉都有。
佩蓉故意把辣子雞擺在宋赫曦麵前,這道菜裏藏了佩蓉對宋家滿滿的“情誼”,時悅掩著笑意,一本正經地對宋赫曦說道,“這辣子雞你可得多吃些,這是蓉姨家鄉的傳統,這辣度也間接說明對客人有多重視。”
“那我可得多吃點。”宋赫曦夾起一塊雞肉嚐了一下,下一秒,他的臉色驟變,脖子往上變得通紅,整個人像要著火。
時悅忍不住想笑,偏偏還得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她拍拍宋赫曦的肩,“看的出來,蓉姨很欣賞你。”
宋赫曦被辣的說不出話,怎麼會有地方有這種習俗?
“咦?齊銘呢?”
按照佩蓉的意思,這道菜也得讓齊銘嚐嚐,時悅在院中望了一圈,都沒找到他。
“他說有事,我就讓他回去了。”
宋赫曦以為時悅不喜齊銘,便在開飯前把齊銘打發走了,為此齊銘還有些委屈。
“他嚐不到這麼好吃的東西,真是太可惜了。”
時悅說的是真心話,她一直覺得蓉姨的手藝不輸飯館,就算一捆小青菜,在蓉姨手裏都能翻出花來,做的色香味俱全。
此時,在沒人注意的時候,院外正站著一身著月色長袍的男子。
這些天,祁軒日日都來看時悅有沒有回來,今天來的巧,正好該在的都在,不該在的也在。
祁軒眼神冰冷的凝視著院中,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良久,他緩步走進院子裏,臉上表情逐漸轉換成平時的人畜無害。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
時悅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祁軒?你怎麼來了。”
在三人不同的目光中,祁軒先去廚房拿了碗筷,隨後非常自然的挨著時悅坐下,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受邀而來。
宋赫曦在看到祁軒的一霎那,就知道這個男人是那日送時悅回家之人,他警惕的目光一直跟隨,直到男人落座也不曾離開。
祁軒則是十分坦蕩,一雙含情的眼睛盯著時悅,任由他人隨意打量。
佩蓉詫異的看著他,時悅解釋道:“他是書肆的老板。”
祁軒微微頷首,謙卑有禮,“您就是蓉姨吧,我剛來這兒不久,就聽聞街坊都誇您家的夥食飄香十裏,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我途徑此地,恰巧聞到香味,實在沒忍住才想來蹭一頓,蓉姨不會怪我唐突吧?”
相比宋遠橋的兒子,佩蓉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雖也對時悅有別的心思,但不令她討厭,甚至有些親切,她微笑道:“多一個人,多一雙筷子的事兒,不麻煩。阿喬平日裏也喜歡往你那書肆跑,既然都是熟人,那就留下來吃個飯吧。”
祁軒微微一笑,“好。”
他端坐在椅子上,無需多言,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都顯得優雅大方。
宋赫曦打量著他,這樣的人與這個青石鎮格格不入,尤其是身上的裝飾衣物,隨意取下一件都夠青石鎮所有人一年的口糧,他心生疑慮,
“祁公子這樣的人,怎會在青石鎮這種小地方開書肆?”
“自然是為了阿喬。”
祁軒直視前方,毫不避諱的盯著宋赫曦的眼睛。兩人的眼神交錯,暗中較著勁。
宋赫曦看祁軒的第一眼,就對他有深深的敵意,他們就像兩隻凶猛的野獸,看中就同一隻獵物,最後總會拚個你死我活,到死方休。
“祁公子這樣的人,身邊定不缺女子,怎會和阿喬有所交集?”
“我看公子你也氣度不凡,也不像能和阿喬有交集的樣子。”
兩人一人一句,時悅坐在中間,憑空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冷意,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何況她這個小院子呢,“你們是不餓嗎?一直說話?”
佩蓉見兩人架勢像要幹架似的,她生怕這兩人把桌子掀了,她附和道:“兩位公子有什麼話等吃完了再說吧。”
她在心裏默默歎氣,自家孩子長的太好也不行,這不,一開始是招來一頭豬,現在好了,還多了一隻大鵝。
長此以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兩人同時挪開視線,消停了片刻後,宋赫曦夾了塊魚放在時悅碗裏,祁軒又把魚夾走,換了一塊挑好刺的。
男人鬥氣,時悅歎氣,還是趕緊吃飯吧,她抱起碗,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扒拉完碗裏的飯,最後捧著肚子,離開飯桌,“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佩蓉收拾飯桌時發現,每道菜都留了一半,隻有那盤辣子雞是隻剩辣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