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場地很順利,辦手續的時候,葉西專注地審閱合同,她的頭發是紮在右側的,因此左側麵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脖子到鎖骨。臉反而因為刻意留出的幾縷頭發而看得不太真切。任曉東甚少看到葉西認真的模樣了。葉西在他麵前總是像隻賴皮懶散的貓咪,耍起無賴的樣子,不知臉皮是何物。
葉西年幼的時候就已經這麼對待任曉東了。下課玩的時候在他的背後貼貼紙,不讓他知道。和他搶早餐吃,拉著他幫忙做作業,載著她到處跑,聽她在後麵唱歌。那個時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任曉東喜歡葉西,隻有葉西裝作不知道。沒事來勾搭你,完了裝冷漠,然後再來勾搭勾搭你,繼續裝冷漠,最後虐你虐你虐你。
年少時候的任曉東痛並快樂著,他覺得至少自己是唯一被她接受親近的人,可有時他又恨葉西,他想著哪一天她會遭到報應,遇到一個付出真心卻始終得不到回應的人,然後痛徹心扉,大徹大悟,回想當初他任曉東有多麼好。
這些是任曉東14歲時候的想法。之後他們到了不同的高中、大學。他換了無數女友,清純的、嫵媚的、假裝清純的、更加嫵媚的,像葉西的、完全不像葉西的,多到一個手數不過來,可是每次又很快分手,她們連過客都稱不上,就匆匆在他的人生路上消失。隻有葉西一直在。他們彼此見證了對方生理和心理成長最關鍵的十年。
他覺得現在的狀態最好,他再也沒有說過喜歡她,或者要在一起的話。其實那些話他隻14歲的時候說過一次,之後再也沒說過。他們互相陪伴,互相照顧。葉西早已經把他劃入親人行列。他們彼此太過熟悉,她知道他的初次戀愛,初次接吻,初體驗,甚至連他幾歲開始看毛片都一清二楚。她對他的了解和認識有時候超過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內。時至今日,他自己也說不清對她是怎樣的感情,也許也變成了親人。任曉東知道他還會遇到很多人,然後離開。但葉西總還是在的。
任曉東想起,他17歲的時候對後座的葉西說,到28歲的時候還沒人要你的話,我娶你。
當時葉西立刻說了好。爽快得又讓任曉東懷疑她的態度。
28啊28,快了,也就還有3年多的光景而已。
“是不是今天才發現原來我這麼美呀?你在想什麼?”這是哪個無賴的聲音?葉西是也。她和最熟悉的人說起話來的時候總是拖長音,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你。這樣的葉西似乎十年都沒變過。
任曉東迅速搖頭,也跟著用痞痞地口氣說,“我在想,法律條文這些你也都懂。是叫哥來幹嘛的?現在看房子都得帶個帥哥作陪撐場麵?”
“這你就不懂了。這個撐場麵,不都得帶個凶神惡煞流氓相的,讓人家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葉西料到在此等場合任曉東不能拿她怎麼樣,於是越發得意起來。隨即拋給他一個自以為是風情萬種的媚眼。
任曉東做嘔吐狀。“哥今天晚上都吃不下飯了。”
“你哪來這種虛無縹緲的自信讓我叫你哥啊,江湖沒你的傳說。我比你大才對,叫姐姐!”
任曉東立即無語,這女人怎麼可以總拿四個月大說事兒呢。還姐姐,是你關照我還是我照顧你!?
和任曉東在一起的時間總是會過得特別快,兩人完成基本手續加入高文一眾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是第二攤了。高文以一個極不符合他帥哥形象的姿勢蜷縮在角落裏畫圈圈。周圍是幾個任曉東相識的好友和同事,以及葉飛。
葉西一邊和任曉東抬扛一邊推門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了葉飛。他坐在最裏麵的位置安靜地聽歌。他不唱歌的時候在KTV裏就是雙手交叉在一起,托著下顎,狀似認真地看著屏幕。看到葉西進來放下了手,轉頭和周圍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