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玉瑤打了招呼後,桑擰月轉身朝那間放置書籍的二進院子走去。沈玉瑤見狀忍不住撇嘴,腳也忍不住跺了兩下。
那些書本子有什麼好?不當吃不當喝,還不能拿出去炫耀。
這裏這麼多珠玉寶石、珊瑚綾羅,更有許多從別的藩屬國進貢來的貢品,又被陛下賜給了大哥……可以說,好東西都在這裏,偏嫂嫂跟看不見似的,眼裏心裏隻有那些經笥木牘。
心裏這麼想,但沈玉瑤也清楚,人各有所好。就比如她,生平無大誌,隻想著吃喝玩樂,那她眼裏看得見的東西,也多是這些麵上光鮮的。
可三嫂和她又不一樣。那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姑娘,祖上出過的進士,甚至比她的年齡還多得多得多。她從小飽讀詩書,聽見有書本子,那自然是要挪不動腳了。
心裏轉過這些東西,沈玉瑤就火速進了其中一個房間,然後很快抱了一套成套的鈞瓷蓮行水雲間的茶盞出來。
機會難得,放下這套茶盞,她又去尋覓其他好物……
一個時辰後,桑擰月手中抱著兩件東西,滿麵紅光的從二院中出來了。
反觀沈玉瑤,她依舊忙碌個不停。而院子中間放置著沈玉瑤挑選好的東西的桌子上,早已經擺的滿滿當當。
其中珠寶綾羅這些不說,瓷器有兩套,屏風兩件,再有香爐、手爐、成套的首飾……
桑擰月一件件看過去,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她看看正狼狽的喝茶的沈玉瑤,輕聲問:“你選這麼多……能拿的完麼?”
其實她更想說,這真的不過分麼?
雖說是嫡親的兄長,但你這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零零碎碎算下來,這最起碼有二三十件東西。你這怕不是搬空了半個房間吧?
桑擰月的所思所想都寫在臉上,沈玉瑤看見了,就也有些心虛。
但是心虛著心虛著,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誰讓大哥這裏的好東西太多呢。我選了這件,又看上那件,那又不是我的錯。”
感情這還是你大哥的錯了?
沈廷鈞攤上你這個妹妹,那也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她自然也看見了桑擰月手中抱著的卷軸和書本,忍不住撇嘴說:“嫂嫂你就選這兩樣啊?”
桑擰月聞言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兩樣東西,麵上同樣泛上心虛。她輕“嗯”了一聲,腳步甚至忍不住往後退了一下。
雖然,雖然她選的東西有些少,但是,價值不可估量,怕是能抵得上瑤兒選的這所有東西的一半的價值。
就這已經是她特意斟酌權衡後的結果了。
要知道,大哥書房中,還有許多價值更高的書籍。那些名人遺書連她們家的藏書樓中都沒有。天知道她要用多大力氣,才能不把那所有書籍都抱走。
再有,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大哥也收集了好多好多。有許多都是前朝大師的絕命之作,甚至時間更遠些的也不是沒有。
就真的,要怪就怪大哥這裏的好東西太多了,不然,不然她也不能這麼厚顏無恥的,選了這麼兩樣啊。
可這已經是其中,最最不起眼的東西了……
桑擰月淚目,決定等沈廷瀾回來後,得和沈廷瀾好好商量商量。看之後能不能透過沈廷瀾,從大哥這裏借些他珍藏的書籍來看。
她隻看,好吧,頂多就偷偷謄抄一下,但她保證不會弄壞了東西,不壞讓大哥心疼。
又提及手中的卷軸,這卷軸自然是一副畫卷。同樣價值很高,且是桑父久尋不到的一位宮廷畫師醉酒之下所做。
當時桑父還在世時,就曾說,這東西太貴重,怕是要被帝王帶到陵寢裏去了。卻哪裏能想到,這東西竟是幾經周轉,最後到了沈廷鈞手裏。
桑擰月厚著臉皮拿了這副畫,一來自然是想慰藉父親亡靈;二來,這是父親心心念念的東西,又何嚐不是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東西?
許是從小受父親教養長大,又或者是受家風影響所致,桑擰月在很多地方,就是個典型的文人。
文人哪裏有不喜歡收藏的?文人看見了尋覓良久的東西,哪裏會不想著占為己有的?
她就將這件東西占為己有了,且打從心底裏決定,之後不管大哥如何暗示她,她也是斷然不會將這卷軸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