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宗門弟子都有一塊命牌。
屬於顧無濁的那塊至今還在方崇師父的房中掛著。
師父告訴他,顧無濁乃是天生劍骨,日後定有大作為。
可惜在顧無濁進入定天宗後不久,他便拜別宗門所有人,要去北域曆練。
這一曆練,就是三四百年的時間。
方崇是後來的,若不是顧無濁一直不回來,他也不會被稱作定天宗親傳大弟子。
他也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師父的大弟子。
隻要顧無濁的命牌一日不碎,他就始終是顧無濁的師弟。
這次來北域之前,師父特意拉著他促膝長談了一番。
‘若是找見他,看看他好不好,若是好的話,他不回來為師也不怪他。’
‘若是......若是見不著他,那便罷了。’
方崇知道顧無濁是師父心中的一根刺。
天生劍骨千年難遇,他尚未傾囊相授,顧無濁便消失在了世間。
他來到北域後也曾打聽過關於顧無濁的消息。
奈何北域秘境開啟的太快,他尚未打探到什麼,就得先進入秘境,完成師父叮囑的另一件事。
現如今整個定天宗上下苦苦尋找的顧無濁就躺在他的麵前。
方崇看著他的模樣,雙唇囁嚅,好半晌才聽他啞聲開口,“無濁師兄,師父很想您。”
顧無濁聽言扯了扯唇角。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無奈剛從繭裏出來的他渾身軟弱無骨,連雙翅都動彈不了。
“我啊——!!!”
就在顧無濁想要開口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口中倏然發出一道尖銳的喊叫聲。
不同於人類能發出的嘶吼。
這道尖銳的喊叫聲更像是某些動物才能發出的。
很快盛寧三人就看到原本好端端躺在地上的顧無濁忽然在地上翻滾起來。
他想要動手去捂自己身上疼痛的部位。
可他的足也是軟的,隻能輕輕抽動,連正常的動作都做不到。
方崇見此一下亂了心神。
他伸出手去,顧不上顧無濁柔軟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化掉的身體,焦急開口。
“無濁師兄,你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
說著,他想起這次跟隨而來的陸景深。
紅著眼眶抬起頭來,那個溫順有禮的男人在陸景深麵前落下淚來,“陸道友,你快幫我師兄看看。”
“看看他怎麼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無濁嘴裏還在不停發出尖銳的嘶吼。
陸景深剛一走上前,就聽到他痛苦的嚶嚀,“殺了我......殺了我啊——”
方崇怎麼可能動手殺了師父一直在苦苦等待的人。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陸景深身上,看向後者的眼眸中帶著祈求的目光。
“這是止痛丹藥,不知有沒有用。”
陸景深身為丹修,還未見過能把修士變成蛾子的卑劣手段。
他也是第一次給變異的修士服用丹藥。
就在他把丹藥送入對方口中後不久,顧無濁嘴裏的嘶吼終於放輕許多。
“無濁師兄,你感覺如何?我們回去,師父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顧無濁那雙本就渾濁的眼眸,在那陣嘶吼過後,變得愈發渾濁起來。
如同胡蝶科的複眼,他眨了眨那雙渾濁眼眸,嘴裏還是那句,“殺了我,我不想變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