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別過頭去,對上她的眼眸,露出複雜神色,顯然,自己是被雲厭離認出來了。
忽的,隻見雲厭離眼波流轉,,看看她又暼暼地上的二人,似乎是借著眼色在吩咐些什麼。
宮清是聰明人,明白她的意思,被她使喚,心中生起不悅,但餘光一掃,看清她身側躺的那熟悉身形,緘默頷首,又回過頭去,算是答應了。
月光晦暗,二人的小動作也未被他人注意。
“嘶”
倏地,黑衣人咬牙出聲,手中握著的短刃瞬間拔出,朝李公公方向飛甩而去。
刀刃鋒利,帶著嘶嘶破空聲。
“哐當”
一聲脆響,短刃被羽林衛用長劍抵住借力甩到他處。
在場高手如雲,哪怕此招出其不意,也依舊是嘩眾取寵的小把戲。
不過二人也沒指望此招傷人,隻是趁機一個轉身,再順手抓起地上一臉無辜的雲厭離,腳尖點地,躍上牆頭,隨即融於夜色當中。
“小離兒!”
“你們幾個!還不去追!”
此幕映入李公公眼中,他急得掐著細嗓連忙一手指向黑衣人離開方向厲聲命令。
“是!”
幾人領命,持刀追去。
“唉…天真”
宮清不禁搖頭短歎,眼波流轉,冒出莫名一句。
爾後在李公公和一名留下護衛的羽林衛的注視下,挨著溫楚珩和岱魚的位置,就那麼原地坐了下來,一副與世無爭的格調。
府內波瀾起伏,府外也沒閑著。
“遲大夫,別來無恙”
柳朝恒雙手抱臂,抬頭看向台階之上,那被一眾藥奴和胡二簇擁的男子。
“遲某一介草民,可不敢攀了陛下的高枝”
遲不疑坐在輪椅上,羽扇抵著薄唇,皮笑肉不笑的揶揄道。
他的態度,如柳朝恒所料一般無二,悵然又無奈的開口道:
“我也不想擾了你的清靜,便實話相告”
在他麵前,柳朝恒甚至沒有把自己天子的身份掛在嘴邊。
“我家小五前些日子遭人拐騙,一路追查賊人,卻不曾想到了你的府邸前”
“嗬”
遲不疑鼻中哼出一聲冷笑,沉聲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但,陛下這翻山越嶺的登門,上來就給遲某扣上個子虛烏有的罪名,真是稀罕”
他麵上表情未變,可執著扇柄的手上,青筋乍起,盡顯其煩躁心緒。
遲不疑是丁點都不想與他多做交談,也不知最近觸了什麼黴頭,總有柳家人找上門。
尤其是小的還沒送走,老的又跑過來。
“你,還在記恨當年清玄一事嗎?”
對於遲不疑的挖苦,柳朝恒置若罔聞般將話鋒一轉,鳳目再看了幾眼府門牌匾,歎息聲落。
看他這副黯然神傷的樣子,遲不疑心中怒火更甚,假惺惺的,都裝到他跟前了。
“遲某的心胸與肚量都比不過陛下您,放下不了一些事”
他不忍輕聲咂舌,接著道:
“更做不到踩著傾慕自己的女人,往上,爬”
語末三個字,遲不疑似要把字咬出血來,字字沉重,硬壓在柳朝恒的心頭。
“她…”
柳朝恒張張嘴,剛想出聲,就被遲不疑無情的奪了話頭。
他擰了擰眉心,瞪著柳朝恒的眸光一黯,道:
“你隻知當年是我將她的屍首帶回的軍營,可知其他?”
“你可知,她聽了你的令,單槍入狼窩,你可知,她一個女子,身上挨了多少刀?你可知,她攥著那一紙婚書,摻了多少期許”
“你可知,她以為,她的柳大哥,不是不去救她,隻是她等不到…”
“你可知啊……”
“喀嚓”
遲不疑越說越是難以平息胸中波瀾情緒,捏的羽扇都折成兩截,劃過錦衣華袍摔落地麵。
“……”
柳朝恒被他一連貫的話語,說的啞口無言,她經曆的種種苦難,都是自己親手安排,他怎可能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