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簡陋房舍裏的下人見易全帶著一個貌如天仙的女子過來,都戰戰兢兢跪了一地。
“參見老爺。”
“嗯。”易全簡短應了一聲,直奔易水寒在的那間屋子。
隔著房門,於落都能察覺到裏麵逸散出來的魔氣,這還是白天,想不出晚間這裏又是一副什麼修羅場景。
於落攔住推門而入的易全。
“你在外麵等著就好,凡人之軀,不宜近前。”
易全愣了一下,而後連連點頭。
“是,是,多謝仙人體諒,我就是太心急了,你們也先挪去其他院子住吧。”
於落掃了一眼跪著的幾十個人,見他們看起來並無異樣,也就沒再多管,要說傳染,整個宅子裏的人一個也跑不掉,走前給易家留幾顆驅魔丹就是。
屋子狹小逼仄,窗戶上都圍了厚實的布簾,即便是白天,屋子裏仍舊一片昏暗,隻能模糊看見兩個大致的黑影。一股難聞的氣味充斥整個鼻腔,像是屍臭,又像是排泄物的味道,於落接連施了好幾個清潔術,依舊無甚作用,隻能撐起靈力護盾將自己隔絕起來。
於落放出神識,不過被濃鬱的魔氣重重阻礙,隱隱約約也探查不真切。
“易水寒?”
於落輕喚了一聲,牆角的黑影仿佛動了一下,但也僅僅隻是動了一下。
於落引了一團火焰出來,明亮的光線刺破黑暗,牆角的黑影立即衝了上來,毫無章法的直接用身體將火球撲在地上,壓在身下。
房子裏又多出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即便隔著護盾,於落都感覺到了陣陣不適。
讓她更不適的,是剛才火球亮起的一瞬間看到的場景。
一個女人被綁在椅子上,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黑氣,口中的獠牙足足三寸多長,肩膀,脖頸都被自己的獠牙撕咬的血肉模糊,有些碎肉還黏連在肌體上,黑色的膿血,有的結了痂,有的還在不斷往外冒。
牆角蹲著的就是易水寒,青色的道袍粘滿血汙,披頭散發,雙目猩紅,才幾天沒見,已經瘦的形銷骨立,完全看不出半分往日的神采。
“易水寒!你醒醒!”
於落又叫了一聲,從身後的衣領把人提了起來。
“不要!不要燒死我娘!”
於落心頭一震,愣神的間隙,易水寒本能的抽出腰間的長刀向於落刺了過來。
於落輕巧的避開,神識卻捕捉到門外的易全似乎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定在原地,並沒有衝進來。
於落的九階陣盤留在驛站了,隻能祭出自己刻的八階陣盤,明明易全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那他又是怎麼感知到危險的?屋內漆黑一片,他離的又比較遠,不可能通過尋常人的視力,若說精神力,於落洞虛大後期都能被魔氣影響,遑論一個凡人?
於落壓下心中的疑惑,手掌覆在易水寒額頭,將他體內的魔氣統統吸收進天魔心玉的碎片裏。
易水寒低低的呻吟了一聲,癱軟在地上,於落沒敢在引火球,生怕他再用身體充當滅火器,隻能拿出一顆夜明珠用來照明。
柔和的白光下,易水寒的眼睛恢複了幾分清明。
“於落?於落!你來了!救救我母親!”
於落看向椅子上綁著的女人,易水寒也跟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本就煞白的臉上更是沒了絲毫血色,跌跌撞撞撲向椅子上的人。
“母親!”
這一聲母親,撕心裂肺。
於落前世也有過痛失雙親的經曆,但她的父母隻是死在極北之地而已,她連屍身都未曾見過,相比之下,目睹已經變成這副不人不鬼模樣的親人,應該更加殘酷吧。
安慰的話於落一句也說不出來,什麼語言都顯得太過輕飄飄,也根本無法撫平他此時的痛楚。
於落蹲下身,伸出手貼在他的背上,易水寒發紅的眼眶瞬間決堤,像是悲痛至極的孩子,遇到親人安撫的一瞬,再也忍不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