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你這膽子和這些新娘也差不了多少了。”
雲為衫一身血紅嫁衣跌坐在潮濕的地麵,少年清雋的麵龐映入眼簾,她眨了眨朦朧的雙眸對上那雙透著寒意的鳳眸,先前蓄著的淚水遲遲未落下。
“遠徵弟弟,你莽撞了。”
聽到身前男子的話,她緩緩收回了目光,輕輕倚在一旁女子身側,宮三宮遠徵,這少年並非她的目標,也就意味著淚水無需在他眼前落下。
清寒月光的照耀下,少年嗤笑一聲,黑色手套覆著的雙手交疊,他朝著宮喚羽隨意一拜,宮子羽這樣的野種,何須在意。
“遠徵弟弟,下一次,不要這麼魯莽。”
宮遠徵仿若未聞,他勾起嘴角,朝著身側憤怒的宮子羽一笑,隨即目光又掃過宮喚羽身後,宮子羽平日裏愛不釋手的麵具此刻正掛在女子不盈一握的腰間。
許是他探究的目光太過灼熱,雲為衫有些怪異,她微微抬眸,視線撞入少年眸中,站在不遠處的宮遠徵雖是尚未成年,可已然長成,繁雜黑金披風下的身形修長,如畫的眉目在月光映照下更加奪目,絲毫不遜於一旁為眾人稱讚好皮囊的宮子羽。
看了眼他瀟灑離開的背影,雲為衫垂眸盯著紅腫的手背,心中默念了聲少年的名字,宮遠徵。
整整一日,宮門女客院落都未有陽光踏足,雲為衫一身素白衣裙坐在窗邊,昨日掛在腰間的精致麵具此刻正靜靜躺在她身側的茶幾上。
宮子羽與宮喚羽兄弟情深,而宮喚羽也正是她此次任務的目標,當今宮門少主,下一任執刃,不出意外,過不了幾日,她便是少主夫人了,也是,他的嫂嫂了。
不知怎的,雲為衫剛一瞥見已然恢複白淨的手背,昨夜月色下站著的少年身影便浮現在她腦中。
她曾聽聞寒鴉肆說起過,宮三宮遠徵在毒術上有著過人的天賦,這也造就了他恃才傲物的性子,昨日初見,少年那桀驁不馴的樣子確實與傳聞相符,若是他也出自羽宮……
下一瞬間,門口傳來的幾下腳步聲打斷了雲為衫的思緒,她緩緩收起心神,手背被垂下的袖口遮住。
“你等一下。”
看著房門前站著的宮子羽,雲為衫輕聲說著,麵上掛起了端莊柔婉,朝著屋裏的茶幾走去,走動間眸光不動聲色地瞥過一旁的窗外,轉身若無其事地拿起麵具交回給宮子羽。
送別宮子羽之後她便斂去周身端莊關起房門,雲為衫此刻清冷的眸光小心翼翼地望向窗外。
下一息間,閃著銀光的飛鏢朝著她麵門而來,女子微微側身,飛鏢迅速釘入她頸側的木板處,毒藥的腥氣味絲絲縈繞在鼻尖。
“說,你究竟是誰,和宮子羽又是什麼關係。”
少年刻意壓低了原本清亮的聲線,周身草木清香裹著一陣寒意,宮遠徵一身黑衣,身形修長翻身躍過窗台,緩步走至她的身前,雲為衫心中毫無波瀾,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到來,她理了理袖口。
“我叫雲為衫,雲朵的雲,衣衫的衫。”
女子溫和的聲音有若清風,宮遠徵微怔,看著麵前女子清冷的雙眸,他心頭猛地一跳,此次入選的新娘皆是大家閨秀,昨夜還因變故泫然欲泣的雲為衫,此刻竟是滿目淡然。
“梨溪鎮雲家的大小姐?”
“宮三公子有何疑慮嗎。”雲為衫垂了垂眸,再一抬眸時,眼角微紅,眸光盈盈,“昨夜我過於慌亂走錯了路,羽公子心善不忍我命喪亂箭,這才出手搭救,用麵具幫我騙過了巡邏的侍衛們。”
“不知是哪裏讓宮三公子疑慮。”
宮遠徵看著女子微紅的雙眸,連忙單腳向後撤了半步,此刻的雲為衫脆弱無助,先前的清冷淡然仿若他的錯覺,雖是知曉麵前的女子絕不簡單,可看著她微紅委屈的眸光,他突然有些不知拿她怎麼辦才好。
“雲為衫,你這套也就在宮子羽那個蠢貨麵前有些用,在我麵前……”
“雲姑娘,你在嗎?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房門外上官淺的腳步極輕,就連宮遠徵也是在她臨近門時才反應過來,該死,他心中暗罵一聲,心緒竟是被麵前的雲為衫所牽動。
少年覆著黑色手套的雙手摟過她,草木的清香完完全全占據周身,雲為衫一愣,脖頸處隨即抵著把冰冷的匕首,與她身後少年炙熱的身軀截然相反。
“你知道該怎麼說的。”宮遠徵壓低身體,湊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側,隻一瞬間,雲為衫耳垂被他氣息染紅,她還是第一次與男子有如此近的接觸。
“我有些不適已經躺下了,等晚點我再尋上官姑娘說說話可好?”
雲為衫身軀有些微顫,扣在她腰間的手掌寬厚不似尋常少年,此刻熱氣透著手套和衣物傳來,她一邊留意著門外上官淺的動靜,一邊心中詫異,少年的身軀竟是這般炙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