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保護查小良,就像哥哥保護弟弟的。
結果卻反過來了。
然後……他就擺爛了。
心心念叨的案子不讓查了,那是所有職司都想掩住的蓋子。
那他還幹什麼?
還有什麼值得他幹的?
此後他散盡家財。
所有兄弟他都照顧了。
照顧不到的他也盡力了。
他問心無愧了。
唯獨……查小良。
他就一個人。
死了就什麼也沒了。
連個家人也沒有。
也沒有妻子後人。
什麼都沒有。
張小乙點上香,給麵前的五尊閻魔君天子像上香。
他不知道害了查小良的幕後黑手是誰。
他隻能祈禱,讓神明去對付那個人。
小良,哥哥對不起你啊。
心裏一歎,他出門了。
和往常一樣,在對門客棧順了塊餅子,他來擺地攤了。
正如他自己的方式,他不是為了賺錢。
他隻是為了觀察。
他在繼續查那案子。
用他自己的方法。
哪怕是如此低效,如此笨拙。
可他不放棄。
他始終覺得,那個幕後黑手沒有走,他仍然躲藏在羅京深處。
當然,一如既往。
他什麼也沒等到,什麼也沒查到。
但他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外地人。
雖然是個外地人,卻已經學得像樣了羅京口音,還有一些官話味。他原來所在,不是西都,就是南都了。
隻有這兩個地方,有大量朝廷官吏,說官話。
如果是其它地方,口音必是有濃鬱難洗的方言。
這個外地人,衣服雖普通,但應該薄有身家。
至少,他該不可能是一個人到的羅京。
哎呀!
這樣一個人,不正好可以成為他的新租客了?
查小良死了。
張小乙放不下。
他已經不上工了,沒了生計收入,所得全是靠出租查小良房子來維持。
隻是……查小良的房子還不錯。
屬於那種,窮人租不起,有錢的看不上那種。
所以已經三個月了,沒新租客下,他也就沒收入。
現在已經快要承受不住對門客棧莫小米的威脅目光了。
而麵前這個人,他吃定了。
“……”
一陣尷尬。
張小乙先開口了。
“好了,走,我帶你看房去,你瞅瞅這天,快黑了,你不是想住店吧!哎呦,羅京的客棧,它可不便宜。我對門一家客棧,收費已經算是便宜的了,住一天你知道多少嗎?”
他伸出手,五指張開。
“五十文,一天。還不包飯錢,黑啊!真黑!”
忽然一石頭子兒砸了過來,打在張小乙破布的衣衫上。
一個半大小兒說道:“張小乙,你混蛋,吃我家的喝我家的,還說我家壞話!”
張小乙忙叫:“莫小米,你們家客棧住宿費我說錯了嗎?你憑什麼打我?”又往回拉的對劉一夫道:“不過他們家的吃食還是不錯的,價格也不貴,十文錢計算好了可以吃一天。”
莫小米是個皮膚蠟黃,眼睛愛眯,嘴唇略豐的少女。
她約模十三四歲,走個路都一蹦一跳的。
“算你說人話,看來你找到租客了,欠我家錢可快點還上。”
又對劉一夫道:“張小乙這人,隻要不借他錢,還是可靠的。記得常來我家吃飯啊!”
張小乙看少女跑開,笑道:“我家對門客棧家老板娘的閨女,心大,天天喜歡往外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