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的所有位麵投影全都在這裏?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師淮怔然站在這些星團前,看著一個又一個,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位麵。
單純愚昧的人魚之王,向往黑暗的教廷聖子,守城冤死的忠將...
尚還青澀的自己在異世摸爬滾打,憑著一股韌勁硬生生完成了任務,而後,他一次又一次的進入新的位麵,爬過死人堆萬人骨。
亦或者是被位麵任務裹挾著為原主贖罪,成為原位麵之子飛升的踏腳石之一。
他盡職盡責的扮演著他人,可這些人都不是他,但他們又帶著自己的影子。
在這些位麵中,他也許也曾有過朋友,家人,但最終都一一失去了,他繼續機械地進入下一個位麵,被迫剝離抽身。
後來,他就將自己龜縮起來,不再與位麵中的人產生任何感情,習慣偽裝,習慣封閉。
直到他遇到了伏黯,他似乎又變回了普通人...
他看見了在人聲鼎沸結束後,伏黯溫柔擁他進懷,細致計劃著兩人的將來,可這一切都被那場車禍毀了,他當場身亡,自己卻毫發無傷。
他看見伏黯在戰場上,這是自己未曾見過的畫麵,他腹背受敵,騎馬狂奔,一刀一個,最後筋疲力盡時取下敵人將領的性命,可同時一道利箭也急急向他飛來...
師淮下意識伸手甩出一道精神力擊碎那個畫麵,手掌微顫,眼眶又紅了。
接著他又看見自己是如何親手殺了伏黯,而伏黯又是如何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
師淮攥緊掌心,不忍再看下去,可畫麵一轉,他竟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師安,瞳孔一縮。
在自己離開以後,他不再修煉,用盡所有天靈地寶,隻為讓他的屍身不再腐爛,鮮活如初,看起來隻是沉睡了而已。
他日日給自己的屍身梳發淨身,溫柔而又深情,珍惜克製的親吻和擁抱,抱著他遊遍山河湖海,說著愛語,他的眼裏有著濃厚化不開的悲傷。
師淮看得心疼,那好歹也是他一點點帶大的徒弟,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看著,師淮驀然睜大眼睛,掌心掐得生疼,淚水又浸濕了眼角的淚痣。
他分明,他分明看到!
師安看著自己的屍身,溫柔地喊他,‘淮淮...’
他在說,“淮淮,對不起,都怪師兄醒晚了...”
然後,他抱著師淮的屍身,選擇了自爆。
師淮咬著唇,淚水卻一滴又一滴打濕著他的衣襟,他伸手再打散這團星團,不敢再看了,懊悔與憤怒都充斥著他全身。
冷冷擦去眼淚,咬牙切齒語帶寒意,“這一切都是故意安排好的,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還想將我逼到什麼地步?還是你們真以為,我會就此被馴服?”
他環顧四周,不知究竟有沒有人在聽,但仍自顧自說道:“你們設計著他的各種死法,企圖將他當做能擊倒我的軟肋?嗬,可笑!我就算毀了銀星,也不會再被你們操控!”
銀星是一切位麵的來源,但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無人清楚。
他隻知道,所有的宿主都被迫驅使著不停歇去通關各種位麵,沒有宿主會喜歡銀星。
他私闖銀星本就是罪大惡極,可他就算是死,也要竭盡所能,將銀星破壞個徹底!
師淮用精神力入侵這房屋內的所有儀器,他本做好了被反噬甚至觸發各種禁製絞殺他的準備,做好了各種應對的方案,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想象中的一切並沒有發生。
所有儀器所有數據毫無防備,毫無保留,迎接著他的到來。
師淮沒有片刻猶豫,剛要引爆破壞所有儀器,下一刻就被一道怒喝聲製止。
“住手!是誰不要命了?竟能闖到這裏來!”
師淮挑眉,轉身看著由數據組成實體的‘人類’,眨眼間就到了他的麵前,很熟悉的一張臉。
師淮一頓,在他眼中亦看到了愕然和不知所措。
看來,不是他認錯人,也不是長相相似的人,還真是...老熟人。
師淮隱隱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他一字一頓喊出麵前的人的名字:“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