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京城最熱鬧的錦繡街上,新開了一家名叫“福滿樓”的當鋪,裝潢高雅,據說當鋪的老板出手闊綽,後台強硬,以高於行業水平的價格,收羅了一堆寶貝,瞬間成為變賣家財的首選之處。
這一天,當鋪的裏間,坐著一個容貌秀麗,年芳十五的少女——舒悅。她穿著碧綠色的交領儒裙,梳著雙螺鬢,看起來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沒有人知道,她便是這家當鋪的幕後老板。
眼下正值盛夏,暑氣旺旺,屋裏略顯悶熱,她把袖子卷上了一點兒,露出一截蓮藕般的皓腕,皓腕上戴著一對精致小巧的金鐲子,更襯的肌膚白裏透紅,她正一心兩用,思索著當鋪如何擴張,就聽到外麵掌櫃葉七和客人討價還價的聲音。
什麼?葉七要花五百兩把一個古董花瓶買下來?
舒悅驚愕的算盤都撥錯了。
葉七是識貨的,從前管著親戚家的古董店,摳門到家了,現在,他語氣中竟然還帶著幾分急切,生怕客人反悔。
該不會剛到京城,就被亂花你了眼,老實巴交的葉七讓人給框了吧?
舒悅抬眼,透過木窗珊欄往外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眼看著外麵就要一手交錢 一手交貨了,她當即打開門,從裏麵走了出來,指著那個細頸敞開玉瓶,開口道:“別買’,這個花瓶分明一文不值!‘’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時,那個客人當即不耐煩低皺起了眉頭,少女不過十五歲的模樣,圓圓的臉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隻會撒嬌的千金。他俱高臨傲地說道:“哪裏來的小丫頭片子在這裏信口雌黃?我家祖傳的寶物,你竟然說一文不值?”
就連旁邊的葉掌櫃也坐不住了,在舒悅的耳邊小聲的說:“我認真看過了,肯定不是贗品,這色澤和工藝都是萬裏挑一的。”他這樣說著,目光還在那個玉瓶上留戀不舍,生怕這樁生意被自家小姐攪渾了。
舒悅依然氣定神閑,說道“這樁生意我們不做,您請吧。”
客人聽到這話,走到舒悅的前麵,擼起袖子,冷笑道:“小姑娘,壞別人的買賣是損陰德的事情。想挑事情就直說,大爺我奉陪到底。”
客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紮實,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舒悅被嚇得倒退一步,躲到葉掌櫃的背後,指著客人說道:“兄台,有話好好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難不成你要一言不合就打人?”
那人本來就要掄起的拳頭,卻突然放了下來,舒悅原以為是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這人還有所顧忌,卻聽到一個清透的男聲從客人背後傳來。
“夕風,別衝動,我們要和這位姑娘講道理。”
說話的是一個少年,戴著黑色的兜帽,看起來神神秘秘的,站在大塊頭客人的後麵不遠處,剛剛舒悅的注意力被之前的客人轉移了,倒也沒注意到他。少年沉聲道:“姑娘說這個花瓶一文不值,了有依據?不是我自誇,這個花瓶是頂級工匠所製,出去麥五千兩都有人哄搶,姑娘有眼無珠,嫌五百兩太貴就直說,何必故意貶低寶貝呢?”
葉掌櫃身寬體胖,舒悅躲在他身後特別有安全感,膽子又壯了起來,她冷哼一聲道:“我本來不想揭穿你們,你們硬要逼著我拿出證據,五千兩都能遭人哄搶,為什麼卻願意五百兩賤賣給當鋪,我來告訴你,因為這是宮廷之物,所以你們才不敢公開售賣,隻能撿著我們這樣新開的店鋪裏賣,我們拿在手裏,要是不知情,糊裏糊塗地掛著出來售賣指不定就要被官府發現開治罪了!真是害人不淺!”
見他們不吭聲,舒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底氣越發的十足,說:“好啊,你們倒賣宮廷之物,還這樣有恃無恐,就不怕我們報官嗎?威風個什麼勁,瞧你們這樣……”
舒悅頓了頓,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們一遍,道:“應該不是太監,太監的聲音比較尖細,難道是……”
舒悅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吐出四個字:“江洋大盜”
見那個叫夕風的大塊頭又要拔刀相向,舒悅晚尖地瞅到外麵捕快一晃而過的身影,就裝模作樣地大喊起來:“捕快大人,這裏有江洋大盜,快過來抓人啊!”
我們若真是江洋大盜,定要殺你於無聲息之中,少年見情勢不對,衝著侍從使了一個眼色,甩下一句狠話之後,就匆匆地離開。
過了一會兒,捕快才姍姍來遲,懶洋洋地問道:“江洋大盜在哪裏?”
葉掌櫃賠笑道:“這不他會飛簷走壁跑了嘛,”說著又給捕快塞了快銀子,以後我們這片地段,可要勞煩捕快大人多多關照了。
捕快掂了掂銀子,笑道:一定一定,本是分內之事。
等到捕快走後,舒悅對葉掌櫃說:以後價格太高的物品,你掂量著買,皇城腳下,倒賣宮中寶物的人多了,我們才來京城還沒幾日,大家都盯著呢,指不定就是同行想故意陷害我們,到時候我們掛出寶貝,就被人舉報,官府就要上門了。
葉掌櫃一副受教的模樣,看向舒悅的眼神帶著幾分敬意:小姐您是怎麼知道玉瓶是宮中之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