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他看到一片紅黃的梧桐葉經他傘下緩緩飄零,他伸手留住了它。
這片梧桐葉很大,比他的手還大上幾分。紅黃兩色渲染著它,雨水沾滿了他的左手。
他輕輕握住梧桐葉,繼續走在一樹樹梧桐凋零而鋪飾的石板路上,踏著繽紛絢麗的梧桐葉,走向那處清亮的湖泊。
梧桐戛止,前麵是翠柳。
垂柳枝拂過他的傘,他停下了他的腳步。
她披散著頭發,發絲落在半濕的黑色秦時衣裝。她沒有撐傘,手腕上的紅繩變成了綠色的柳葉條。
她似乎與水融為一體,纖長潔淨的手輕撫水麵。她半坐著,變為朦朧的背景。
他撐著雨傘,透明的雨傘,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在她的不遠處。
看著她衣衫漸透,看著她輕挑水麵,在岸邊劃水,掀起微波。
他在柳條的珠簾下站了半個小時,一陣風吹來,裹挾著寒意。
他悄然離去了,回去的途中買了一盒感冒藥。
而她,在細雨稀疏時飄走了。她褪去長衣,擁進熱水,從下午四點睡到晚上七點,自然醒了。
她給自己下了一碗清麵,隻加了一點鹽做調味,兩瓣青菜當做營養。當然,在她的眼裏,這也能提色。
在煮麵的間隙,她將還是濕潤的頭發梳順,再接著用毛巾裹纏。
在無聲無豔的日光裏,她安靜地、慢吞吞地享用那碗麵。
洗了碗,順便為自己泡一杯小檸檬百香果熱茶。它酸酸的,還有些許的澀,可她還是很喜歡地小口細抿。
她把茶放在白色的床頭櫃上,縮進柔暖的棉被裏。那紫色的棉被上有鬱金香,都是紫色,不同色調。
她聽著一首首舒緩的法國調,在平板上畫著一隻可愛的遷徙鳥,偶爾抿茶。
2個小時,她畫了十四幅圖,同一隻鳥,尖喙,腹部為帶黃狀,下身為灰,體型較小。
她把這隻鳥畫在半真半假之間,她的身上有畫出絨毛,但畫的簡單,很有意境,筆觸有些水彩以及水墨質感。
她決定以後有時間,找一些合適的音頻,做一個十幾秒的動畫視頻,一隻小鳥鳴叫幾聲,然後振翅高飛。
把杯子洗淨,做一下簡單的瑜伽動作,活動筋骨,已經到了10點,她喟歎一聲後躺下入睡。
醒來時,她似乎記得自己在夢中有一座木屋,不知朝代時辰,屋外有一塊太過平整的草地。天在下雨,可太過明亮,沒有鳥聲,也意識不到雨聲,這夢似乎太安靜了。
*
幾隻白鷗飛來,翩翩停落在躺椅,她也靠在同一條躺椅上。
微風晃蕩蘆葦,驚起飛鳥,所幸今日未下雨,日頭也不大。
她側頭盯著這些白鷗,白鷗們轉身歪著腦袋看她。
她不太禮貌地想起了和平鴿。同樣潔白,在她心裏,和平鴿真是純淨的使者。
它們,那些白鴿飛走了。
她被這些小家夥可愛到了,開心地笑了。
她坐在濕地公園,仍舊披散著頭發,陽光淡淡曬在她的臉上,也算是給她蒙上一層輕妝。
怎麼成這樣了?
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幅樣子?
她心情低落,因為她最近認不出自己了,不隻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們本該一起坐在這兒。
風忽然大了,把頭發吹得四散,想要消除她的憂慮。
可風太大了,風不能消除憂慮,她消除不了,風把她帶回了濕地。
她閉上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世界隻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