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院進來,穿過長廊,來到了二進院的花廳,此時,院子裏的桃花開得正盛,春意盎然,庭院裏花草布置得錯落有致,山水造景,奢華但不失雅趣。

有錢,有品。

一位中年夫人珠光寶氣,歡喜地迎了出來:“歡迎!歡迎!大侄女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啊!”

好熱情!

不過上一個喊她大侄女的程老爺,還勸她早點嫁人呢。

這位珠圓玉潤的婦人,便是孔夫人了,她的身後站著一位幹瘦的員外郎,留著小胡須,直勾勾地盯著杜若上下打量。

看樣子,應該是孔員外了。

杜若向前幾步,鄭重地行了個禮:“孔員外,孔夫人安好!我是杜世安之女,杜若。貿然來訪,叨擾了!”

“哎!大侄女,快請進!你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是吧,老爺?”

孔夫人話音剛落,又用手肘碰了碰一旁悶聲不響的孔老爺。

孔老爺悶哼了一聲,說道:“站外頭像什麼樣子,進去說話!”

“對對對!快請!快請!”

孔員外帶著眾人踏步進入花廳,員外與員外夫人上座。

杜若右側方剛一坐下,丫鬟便已奉上了熱茶和幾盤幹果點心。

杜若有點驚訝,這是招待貴客的規格。

孔員外與員外夫人年齡均在四五十歲左右,夫人臉龐圓潤,慈眉善目。她看著杜若說道:

“上京到廣陵,這一路怕是辛苦得很。你這個丫頭不容易啊。”

夫人一言,滿滿都是疼惜,親切得猶如自己的家人,讓杜若心裏一熱。

孔員外抿了口茶,放下茶盞悶聲道:

“還不是杜世安這個笨蛋,生前不安排好,死了連累子女。”

杜若平生最見不得人說杜世安半句不好,可孔員外這句話又有點意味深長,明裏罵了杜世安,暗裏,怎麼好像在心疼她?

杜若耐住性子不好意思發火。

隻見孔老爺瞧了瞧她,又看了看李叔,又說了一句:“女孩子家家,跑這麼大老遠的,也不知道多帶幾個人。”

孔夫人笑眯眯地打圓場:

“杜老爺在世時,為人正派,卻不想遭此橫禍。太可惜了!如今大侄女長途跋涉所為何來,但說無妨!”

杜若心頭一緊,這孔夫人態度雖和善,可孔老爺不是善茬啊。

可如今人在堂中坐,說與不說,人家也能打聽出消息。

不說,便是半分可能都沒有,還不如搏一搏坦然直言,成與不成都是天命了。

“孔老爺,孔夫人,實不相瞞,我的確遇到了些難事。”

杜若將大房二房分家、二房切斷她藥材鋪貨源之事,一一袒露,聽得孔氏夫婦二人是麵色沉了又沉,孔員外還重重地捶了幾下桌案。

杜若也瞧不出二人是個什麼意思,深吸一口氣說道:“孔老爺,實則是走投無路才尋到您這。您若是為難,我也能理解。”

畢竟天下藥材生意,杜氏占據了半壁江山,誰若是與杜淮安作對,日後生意場上恐難應付。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孔員外大手一揮,對著杜若說道:“大侄女,你這是瞧不起誰呢?!區區一個杜淮安罷了,當初我和你爹在生意場上大殺四方的時候,那臭小子還不知道摟著哪個花樓小娘子鬼混呢!”

杜若張了張嘴:“可今時不同往日……”

孔員外哼了一聲:“就是今時他站我跟前兒,也就是個屁!”

孔員外話語尖酸,可卻直爽,有什麼說什麼,全然未顧及杜若是個女兒家,杜淮安又是她的長輩。

從杜若記事起,杜淮安的屋裏頭也就是一個沈曼茹,前兩年才抬了個姨娘,和孔員外說的放浪形骸,判若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