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去後,便是數著手指,算著陸離回來的日子。

又過去了兩日。

一晃便是六月初一了,一早去了淨慈禪寺燒了香,意外地遇到了沈曼茹。

二人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但杜若依舊能發現,沈曼茹身形一顫眼眶微紅,人也憔悴不少,沒有了往日囂張跋扈的模樣。

下山時,半夏才對她小聲說道:“永平侯世子鬧得厲害,說是要休妻。三小姐在相府,聽說日子過得也不好。前兒個,聽說蓀少爺還在外頭鬧事,與人打了一架。”

杜若隻靜靜地聽,不置一詞。

二房罪孽深重,這一點磨難並不算什麼。

杜若隻恨自己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扳倒杜淮安。

她暗中調查了劉雲帆,可劉家家世顯赫,下人管束極其嚴厲,愣是找不到一點突破口。

劉映雪素來清高,杜若與她本無甚交集,而她近日被燕青那個紈絝子纏上,為了避免騷擾也甚少出門應酬。

劉家,著實堪稱鐵板一塊,讓杜若頭疼地緊。

午後巡了鋪子,一切如常。

蘇沐白現在隔三差五便被喚進宮內,無暇他顧,倒是件好事。

如此一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讓他重新投入在醫術上,不再胡思亂想;新招募的幾位坐館大夫都不錯,藥鋪生意又有廣陵孔家的支持,非常穩定。

永德坊和聚樂坊的兩處新鋪子也近日落了定,待裝修完畢馬上要開業了。

杜若忙碌了一圈,回到閨房之中一通梳洗過後,又是深夜了。

窗外幾聲蟬鳴,在這夜涼如水的月夜,尤為刺耳。

不知不覺入了伏,悶熱的天氣,打著團扇才得一絲涼爽。

杜若開了窗,盯著院子外的屋簷,月光映著黑瓦噌亮。

她搖了搖頭,笑自己是有些癡了,竟然想著陸離會不會在屋頂上,會不會飛簷走壁下來相會。

“你笑什麼?”

杜若怔住了,是陸離那低沉的聲音。

糟糕,她都開始幻聽了嗎?!

她瞪大了眼睛,往屋簷上四處瞧了瞧,並沒有人。

“往哪裏看呢?我在這。”

院門大開,半夏笑著看向杜若,退了下去。

陸離一身玄色青衣,束著發冠,正混不吝地笑著,亭亭立在院子內的石榴樹下。

石榴花開,隨風散落幾片橘黃的花瓣,盈盈飄落在他的腳邊,湮沒在塵土之中。他的頭頂懸著一輪彎月,正如他唇間彎起的弧度一樣誘人。

杜若便是這樣,看著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滿心滿眼都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這次,怎麼不翻屋頂了?”

陸離星眸如暗香浮動,一垂眼便看見他日思夜想的那一抹紅唇,“今夜沒飲酒,翻不動。”

說完,便在這柔軟的紅唇之上,覆上了自己的唇。

唇間輕咬、放肆糾纏,仿佛彼此都花了一生的時光,等待這一刻的重逢。

杜若瞬間紅了眼眶,眼角微濕,被一通癡纏的熱吻偷走了所有的力氣,待陸離鬆開她後才得以喘息。

她嬌嗔地輕拍他的胸膛,日夜等待的煎熬化成了短短幾個字:

“怎麼才回……”

陸離身子一顫,眉間微皺又展開了,雙手依舊環著她,莫名有些可憐巴巴:

“隻讓我站在窗外說麼?”

杜若抿嘴一笑,連日來所有的擔憂都拋諸腦後,二人沿著牆角走到閨房門口,陸離順勢又將手挽上了她的腰間,極其自然。

纖腰盈盈一握,似又瘦了幾分,陸離的臉上浮起一絲心疼:

“老駱又沒跟在你屁股後麵逼債,你何苦那麼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