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第一時間喚來了鬼手陳,可齊元昊是定北軍主帥,並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敢貿然做決定。

換一句話說,是他沒資格做決定。

諸將皆是武夫,軍醫更是謹慎,而齊元昊重傷事關戰局必須保密。

一時間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杜若看到這個局麵,便立刻明白了鬼手陳連夜喚她來此的原因。

再耗下去,齊元昊隻能等死。

杜若含著淚撲上前去,隻聽得齊元昊氣若遊絲,依然還在喚她的名字。

“若兒……”

她朝著鬼手陳大聲喊道:“師父!救救他!”

鬼手陳:“丫頭,我……這萬一……”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定會沒事的!”杜若緊緊握著齊元昊的手:

“不拔也是死,拔,或許還有生的機會。師父,我信你!阿離也信你!”

她輕輕撫摸齊元昊棱角分明的臉,那一臉的胡渣,甚是紮手。

“阿離,定然也不願就這樣躺著等死!”

她堅定地望向鬼手陳:“師父!動手吧!”

軍醫等大叫:“不可啊!”

帳內幾名主將亦是反對,他們從未見過杜若,這樣的大事,怎麼能聽一個陌生女子的。

一時間又是人聲鼎沸,爭議不下。

此時,隻聽陳皮大吼一聲:

“她是將軍唯一認定的定王妃,聽她的!都出去!”

杜若紅著眼眶,向陳皮投去感激的眼神。

陳皮如一尊大神,守在帳內,怒視著眾人。

都是這群婆婆媽媽的東西,商議了一日又一日,仍舊商量不出個屁來。

將軍就算沒死在敵人的箭下,遲早也要死在這些人的墨跡之下。

鬼手陳沐手後,神情肅穆。

他將所用刀具全部用火消毒後,慢慢地將手放在箭簇之上。

拔箭考驗的是手勁,要拔得快、拔得穩,才能讓創麵小,失血少。而齊元昊這一箭,不僅是要快,還要避麵拔出的時候,勾破心髒。

杜若緊緊地握住齊元昊的手,心中默念,求滿天諸神保佑。

阿離,你一定可以挺過這一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隻見,鬼手陳直直地將利箭歘地一下拔出,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倚。

箭簇帶出一股鮮血,腥臭無比,傷口已然化膿。

鬼手陳立時吞了一口烈酒,朝傷口上噴去。

齊元昊的身體顫抖,握著杜若的手,捏緊了幾分。

鬼手陳又取出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朝胸口創麵位置往裏切入了幾分,膿血不停地湧出。

他仔仔細細地將膿血清理幹淨後,才灑上止血藥粉,最後纏繞上麵紗布。

在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後,他的額間布滿了大汗。

眾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臉上。

隻見他一臉凝重:

“雖未觸破心髒,但箭傷太深,能不能活,全看命了!”

營帳之中所有人都靜默了。

杜若深吸一口氣,對著鬼手陳便是一拜:“深謝師父大恩!”

旁人不知,可杜若在一旁看得分明,鬼手陳這一次,真的是用盡了畢生功力。

鬼手陳雖精疲力盡、心懷憂慮,可麵上還是依舊那副不在意的樣子:

“得了!說這作甚!要謝,也得臭小子醒來親自謝。”

杜若噙著淚光:

“他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