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翅燃,星銷,風緊。
洛甲手中的長劍從一名眼神中充滿不甘男子的胸口拔出,滾燙的鮮血噴射一地,染紅了一大片地麵。男子的兩顆眼珠瞪大,到死也不願意相信殺死自己的人是洛甲,那個從來待人溫和,一身俠義氣的少年。
自己曾經的摯友。
蘇州城外,兩名少年一起喝過酒,一起在酒桌上暢談理想,身上沒錢的時候去偷了農夫的瓜然後被他追著跑了二裏地,兩人嘴上還罵罵咧咧地說要不是小爺沒錢了誰願意吃你的破瓜。
男子尚未斷氣,洛甲一腳踩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嫌棄地看著自己的鞋子上沾上了鮮血,男子死不瞑目。
洛甲手提著滴血的劍,一劍一劍斬殺神龍幫的幫眾,眼神淩冽,毫無前幾日在武維揚床前的低三下四、低眉順目。身穿玉色袈裟的閻僧冷眼看著洛甲,顧念在他的身後嘔吐不止,蘇靜則是眼神平靜,好像在看一場不錯的鬧劇。方姓男子右手握著一把鐵質折扇,輕輕在左手手心敲擊,眼神玩味,沒有摻和。
“大師,我們鳳尾幫與神龍幫的家務事,大師也要橫插一腿嗎?”
洛甲殺了十幾人覺得無趣,開始打趣閻僧如法,絲毫不害怕閻僧的凶名。如法沒有說是什麼,心中默念經文,自己來這裏是因為方姓男子的,隻要他不摻和這件事,自己與蘇靜就不會出手。
顧念在一旁吐地五髒六腑翻滾,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他一個讀書人真的無法接受這一幕。書本上的屍骸遍野與血流漂杵隻是簡簡單單的八個字,但是看到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被斬殺,鮮血流了一地,有的人連一句豪言都無法說出,就這麼離開了,簡簡單單。
就在半個時辰前,小村莊還是一片安詳,但是一陣馬蹄聲傳來,然後便是火箭與弩箭亂射,若不是閻僧與蘇靜,他就葬身於第一波的亂射了。神龍幫的駐兵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四當家身上插著三根弓矢殺死了兩名鳳尾幫幫眾,臨死前看著閻僧的方向,希望他能出手幫助神龍幫,但是如法隻是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然後為四當家合上了雙眼。
山雨欲來,山雨既來。
整個小村莊有一百多名給雲從龍賀壽的江湖人,除了顧念一行三人與方姓男子,其他的都成了鳳尾幫的目標,即使給出了自己在各個門派的座上賓身份,根本沒有用。華山那名看到誰都喜歡打招呼交朋友的穀鳴軒帶著蘭綺雲衝破了鳳尾幫的包圍,準備將消息帶回華山,希望門派可以為自己主持公道。但是一名穿著紅衣的男子手中握著一支桃枝,輕輕一揮,劍氣斬斷了穀鳴軒那柄價值十二兩銀子的鐵劍,然後二人被鳳尾幫的人抓住,吊了起來。
洛甲疑惑地看著紅衣男子,自己根本不認識對方,對方肯定不是鳳尾幫的人。紅衣男子丟掉了手中的桃枝,拍了拍手說道:“有酒嗎?”
“有,管夠。”
紅衣男子點頭往前走,有些嫌棄地看著滿地的屍體,不希望他們的血弄髒自己的衣服。方姓男子停止了折扇敲擊手心的動作,對於紅衣男子的到來,他更是有些意外,沒想到啊,這個家夥也會出現在這裏。
“蘇仙子,好久不見啊。”
紅衣男子與蘇靜打招呼,蘇靜滿臉嫌棄,沒有理會,身邊的顧念看著紅衣男子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出來。顧念從未見過紅衣男子,在帝都的時候沒有,負笈遊學的時候也沒有,但是就是覺得熟悉。
如法不認識紅衣男子,手中禪杖拎起,看著對方,眼神中是凶狠。
“如法和尚,好大一尊真佛啊。謔,沒想到你也會在這裏。”
前一句話是對如法說的,後一句話是對顧念說的。
顧念急忙說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紅衣男子搖了瑤頭,滿不在乎地說道:“沒見過,但是我認識你,你遲早也會認識我的。”
方姓男子的眼神在紅衣男子與自己的顧兄弟身上來回打轉,左手掐起了術法,但是根本算不出兩人的關係,甚至讓一些線索上的迷霧更重。
“方思明,別算了,你的推衍是算不出來的。”
此時此刻,顧念才知道他叫方思明,挺好聽的名字。
方思明沒有說什麼,眼神依舊玩味,似乎在說:你管我。
紅衣男子揮手繼續往前走,顧念心中有疑惑,望向方思明,方思明不正經地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方思明輕輕說道:“他叫泉山,塞北那邊的人。”
紅衣泉山拎著一壇酒,仰頭喝酒,好一個酒鬼劍仙,瀟灑至極。蘇靜看著泉山,眼神轉動,好像在想能不能把他幹掉。
“如法,我得要去神龍幫主舵了,你還要跟著我嗎?”
方思明決定先去總舵看看,既然泉山摻和進來了,說不定主舵那邊也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雖然方思明不喜歡那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感覺,但是有的時候一些有挑戰性的對手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