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步一階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來做蟬(2 / 2)

都說做賊的人都會心虛,他同樣如此,先前他之所以能夠進退如度、大開大合,就是因為他心無旁騖,若是心中有了羈絆,這一不小心便會落入他人算計,得不償失。

倒不如幹脆退而結網,等形勢明了之際再果斷出擊,後發製人往往可以出奇效。

但這事始終還是得找個人中間人,找誰好呢?

既然決定了玩無間道,李通判是不能直接去找的了,沈巡檢也不行,這個時候能少牽連一個人就要少牽連一個,而且若是這時候去找了他們,這無間道也就玩不成了。最終範銘想起一個人來,開拆司的老林押司,老林押司是老州衙,又和他共過事,在一個小利益圈中,理當不會拒絕,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件事和他完全沒有任何的糾葛,找他作引路人是最適合不過了。

如此,臨散衙的當口範銘就徑直去了開拆司,開拆司的一眾老麵孔依舊如同他剛進州院的時候一樣,沒有什麼變化,老林、老何、張福順、小張押司這些人一見範銘進來,便就紛紛站了起來,尤其是老何這個大嗓門更是一陣咋呼,“貴客啊,貴客啊,我說今日怎麼老聽見喜鵲叫呢,原來是範職級要來啊!”

一眾同僚頓時同聲應和,讓範銘頗是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諸位同僚就別寒磣我了,今日我可是回娘家啊,你們就忍心看我下不來台?”

“哪裏,哪裏,不過是想要同範職級一敘同僚之誼罷了!”

“好說,好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由小弟做東,請諸位到太和樓一聚,如何?”

“敢不從命!”一聽範銘要請客,眾人齊齊笑鬧了起來,畢竟如今範銘已不是初入衙門的青頭小子,而是有身份的正式吏員,甚至在流外的品級內還要高過不少人一些,這等拉關係的時候當然是求之不得。

堪堪等一眾人說定的同時,散衙的鍾聲悠悠敲響。

一眾吏員便就簇擁著往衙門外走去,範銘刻意落後了兩步,依到老林押司的身旁,笑著說了兩句套話,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林押司,酒宴之後,有事相求。”

老林押司猛然一驚,小心朝四圍望了望,發現沒人在注意這邊,又趕忙收斂了神色,恢複了平常要死不活的神色,衝著範銘點了點頭,隨即就將話題轉向了其他方向,“範職級,聽聞最近市易務有不少大舉措,這應天府雞飛狗跳的。”

“這都是人手不足惹的禍啊!”範銘故作苦笑的搖了搖頭,“市易務新立,萬事都沒有個章程,下麵的人也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隻能是先在應天府個商行商鋪中摸了摸底,那想到這還沒怎麼動作,那些商賈就自己胡亂猜疑了,難那!”

老何一聽範銘的話頓時就鬧哄了起來,“範職級,你這可是成心眼饞人那,誰都知道市易務可不是開拆司這等清水衙門可比,你們跺一跺腳,天上就要下油,咱們可以連唾沫星子都沾不到啊!”

範銘哈哈一笑,“是啊,油水是多,但你要是待在油鍋裏怕就沒那麼舒坦咯。”

一行人在說笑中到了太和樓中,在掌櫃的引導下占據了一間雅房,範銘當即讓酒樓安排好了一桌上等酒菜,以及唱樂歌舞,這頓飯本就是先前答應好的,因此範銘也沒刻意節省,同僚之間的情誼也是要靠經常應酬來聯絡的。

畢竟有著同僚同案之誼,加上範銘如今也算是州院中的新興人物,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頓飯也就吃得是格外愉快,觥籌交錯之間、歌舞迷幻之中,一眾吏員都顯得格外‘動容’,平常看不到的一些狀態在酒之憨處之時都顯現了出來,尤其是老何,一個勁的往範銘的身邊靠,說著一些套近乎的話語,開始的時候還讓範銘有些摸不著邊跡,以為隻是純粹的酒品問題,直到最後說了一句有個侄子是牙人,麻煩他關照一下,他這才明白了過來。

而相反的張福順這個老實人則是另外一種狀態,隻是不停的喝酒,眼睛泛紅的時不時望著範銘,沒有說話,但範銘能體會到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能調任到市易務,我真高興。這讓範銘有些感動,看來這個世界上也不完全全部是爾虞我詐的利益關係。

還有這等真實的友情存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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