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李小麥,王峰高在料峭的寒風中騎著摩托車回老家看望老媽。沒想到一進家門,才發現李小麥竟然提前一步到小王莊找段玉蓮告狀求援來了。
王峰高的心裏五味雜陳。
同樣心裏五味雜陳的還有段玉蓮。
作為母親,自然心疼自己的孩子。當握住王峰高冰涼的手時,她的心如針紮一般。但在李小麥麵前,她隻能隱藏了對兒子的愛。相反,還要采取一種別具一格的懲戒的方式來消除小麥的怨氣。笤帚疙瘩,就是最趁手的武器。
這種用高粱或黍子秸稈綁紮的清掃地麵的衛生工具,在農村很常見。在教育小孩子時,也很常用。它敲打在身上雖然疼,但因為有緩衝,又不會留下致命的傷痕。農村長大的男孩子,因為調皮搗蛋幾乎都遭遇過這種工具的敲打。當然,使用者都是好咋咋呼呼的母親,她被惹急了,嘴裏叫囂的厲害,但手上還是很有分寸的。
從初中開始,王峰高就沒有再惹媽媽生過氣,自然也沒有再享受過母親的捶打。沒想到時隔多年,在二十大三十歲的年齡了,又重溫笤帚疙瘩與背部肌膚的親吻。
王峰高閉嘴不語,咬牙忍著。他也不能逃避,他如果躲避,隻會引得母親真生氣。他太理解母親段玉蓮了。
對於未來的兒媳婦找上門來,傾訴了自己的委屈,作為未來的婆婆,段玉蓮自然要支持李小麥的決定。雖然對李小麥未婚同居還懷上了孩子這事兒有些腹誹,但這是自己兒子的作業結果,她隻能迫使自己接受了。
段玉蓮一邊演著戲,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她揮舞著手中的笤帚疙瘩,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兒子王峰高的背上,兒子穿著棉衣,應該不會太疼吧。她要利用這種方式消解李小麥心中的憤懣,找一個台階,讓兩個年輕人重歸於好。
兒子有媳婦了,王家有後了,對得起列宗列祖了。想到王家香火能夠延續,她心裏滿是喜悅。
對於李小麥她也是很滿意的。住院時李小麥去醫院看她時,她一眼就認可了這孩子。雖然當時病中的她還渾身不舒服,但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的思維是活躍的,為兒子成家立業尋找伴侶的潛意識是時時刻刻存在的。
當時在醫院裏,段玉蓮一眼就認定了李小麥這孩子。人長得俊不說,還落落大方很懂禮貌。說是同學,為什麼別的女同學不來看她,隻有這個閨女來,還是看在兒子的麵子上,還是對兒子有好感才來看她這個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農村婦女。
再有,大年初三不打招呼就來家裏,要是和兒子關係一般,人家閨女怎麼會來這個窮鄉僻壤的?
段玉蓮的腦海裏閃電般想了很多,關於李小麥的點滴往事一幕幕閃過。所有的錯,都是自己兒子的錯。懷孕就懷孕吧,幸虧現在沒有現身,抓緊操辦婚禮,名正言順後就迎接孩子的出生。這孩子來的是唐突了些,但也隻有認了。能來到這家,這就是孩子與這家人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