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東城(1 / 2)

是夜,北州大地見秋月寒涼,高掛天上。

又見匪人麵目凶惡,大刀映冷光。

王輝下意識縮頭閉眼,左臂側擋。隻覺刀身帶起涼風,吹動寒毛。

正此時,耳邊傳來女聲:“亂神。”

語氣慵懶軟糯,似大夢忽醒。這人接著又說:“救你一次。”這句不過四字,卻一字比一字聲小。最後以微不可聞,像是重新睡去。

王輝聽聞軟語,睜眼一看,見先前凶惡盜匪,竟是持刀四顧,徑自而去,對自己仿若不見。

整個村子,哭喊求饒聲久不停息。

……

村東的公雞叫醒了天,也驚醒了藏在草堆後的王輝。

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了真的沒有人聲後,王輝從草堆裏探出腦袋。看見大柳躺在路中間,身下是血泊。

“嘿,你是遠方來的?”

“不算遠,但也不太近。”

這是兩人唯一的對話,農家少年好奇遠方的天是否更藍,王輝的語氣則滿是敷衍。

王輝繞過他,回到了江老的家。兩扇木製院門已經分家,一扇門板下著昨天剛回來的江家老大,頸部一刀,雙手用力摳進土裏,應該是死前受了折磨;房子門口躺著江老,仰頭望著著屋裏,滿臉驚恐;江老的妻子江氏,在裏屋門口,倚著門框,上身一刀,下頜一刀。

江老三在裏屋門後,仰躺著,腹部一刀。

王輝想喊出來,但是喊不出來,癱坐在地上,有些喘不上氣。

不知多久,緩過神來的王輝,在村子裏轉了一圈。若是每棟房子是一戶,江家村二十三戶,一個活口都沒留。整個村子就剩幾隻雞,咯咯的叫著。冬生商行也是無一幸免,那曾經看著極其精明的貨行東家,也被一刀抹了脖子。

有些暈,強撐著找到了自己藏起來的背包,東西沒丟,看來那夥該死的強盜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包。

王輝看著死不瞑目的幾個人,止不住的流淚,他頭一次覺得生命是如此脆弱,用盡力氣把江家老大、江老、江氏拖到屋子裏。

最後一個了、江家老三,他昨天還在求著自己講故事,渴望成為故事裏的大俠,現在他

拉——沒拉動。嘿,你小子看上去瘦小,還挺沉。

再拉——咣當!

拉起來了,但沒完全拉起來,少年的衣服夾在了什麼上麵,下麵是個門?

……

自江家村北行三裏,見一小丘,過小丘,又行一裏,見大夏官道,官道東西向,沿官道向東,行一日又半,可見江東城。

江東城門,一大一小正在接受盤問:

“和尚?生麵孔?哪來的?”

“不是和尚?逃難時頭發換了吃的……來自東邊的……村子。”大的青年的語氣無力,麵黃肌瘦的樣子,當真像受災的災民。被稱作和尚也不意外,這年代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頂著一頭短發,被說成和尚也不意外了。

“逃難的?今年東邊今年還受災?不是說今年是好年份麼?來江東城做什麼?”門口的城門守衛突然意識到這倆是災民,當即嚴肅盤問道。

“我們兩年前就上路逃難了,一路逃……就剩我們倆了。”青年眼神黯然,話沒說完,但是卻又讓城門衛明白。

那青年像是壓下無盡悲傷,又補充說:“來江東城投親,家裏有個遠房叔叔在城裏。”

“城裏的?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