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把兩張床搬到華抱山客房門口。這是兩隻三麵設圍子的榆木羅漢床,俗稱“彌勒榻”,所謂“三尺五曰榻,獨坐曰枰,八尺曰床。”與純為睡覺用的架子床、拔步床不同,羅漢床除睡眠外,還兼有坐椅功能。而且體積不大便於移動,一般兩個人就能搬起,是客店常備之床。如果是上等客房,就是架子床甚至更豪華的類似“小木屋”的拔步床了。
不過這客房門還是嫌小,要進去就要把床側立起來。秦丶蘇兩人剛要側床,華抱山道:“我來。”把床頭對準了門,用力一推,又是嘩啦啦一響,連門帶牆撞了個豁口,這個豁口太大了,幾乎是又開了一個門。碎磚落了一地。
這下秦丶蘇兩人就不解了,剛才在那間屋裏撞壞牆,還可說是一人不便搬床,現在明明能進去,怎麼又把自已門牆墥塌了?兩人也不便問,把床抬進去擺好,鋪上鋪蓋,卻見華抱山蹲在磚石堆前,拿起一塊斷磚在手上掂了掂。
秦尚誌道:“華小哥。。。。。。”
華抱山扔下磚,笑道:“這是青磚,價格昂貴,掌櫃的要心庝死了。好,看他找不找我?”
秦尚誌道:“小哥墥塌門牆,是等著掌櫃找你?”
“是啊,”華抱山道,“院子裏這麼熱鬧,還出了人命。掌櫃的裝聾作啞,愣是不出麵。連夥計都不來。哼哼,倒看他忍到幾時。”
秦尚誌道:“小哥認為掌櫃的與晉連如那夥人有勾結?”
“這很明顯。”華抱山道,“不過我撞塌牆,主要不是等掌櫃。秦兄沒發現這些青磚堅硬無比,最利於夜晚混戰嗎?此外門洞擴大,就不會被對手堵在屋子裏挨打了。”
“吾知之矣!吾知之矣!”秦尚誌興奮地道,然後一愣,“怎麼,對方晚上會動手?”
“很可能。”華抱山笑道,“我們住在這裏,令他們如芒刺在背,必欲拔之而後快。”
“華小哥才是芒刺,我與秦兄不過是適逢其會,人家根本看不起我們。”蘇向東插話道,“我上午見邙山雙煞露了幾手武功,己然驚人;後逢晉連如,更覺得是神仙中人;適才又見華小哥一招製敵,令人覺得武學如海,其深不可測。”
華抱山道:“你們見過晉連如的武功?”
“小哥請看。”秦尚誌從鞘中拔出斷劍,遞給華抱山,“我出劍攻晉連如,被他兩指鉗斷。”
“我的也是。”蘇向東也遞上劍。
華抱山接過兩口斷劍,吃驚地道:“晉連如如此高明?難以置信。”
他對劍素有研究,一眼便看出這兩口劍如同秋水般明淨,屈指一彈,劍聲隱如龍吟。自知難憑雙指夾斷。
秦丶蘇兩人見華抱山失驚的表情,心裏一冷,因為這不啻表示他也比不上晉連如了。
蘇向東道:“四唐隱者成名多年,據說這晉連如十歲時就曾斬殺猛虎。。。。。。”
他這話意思是安慰華抱山,人家晉連如少年時就有大名,你比不上晉連如那也不足為奇。
所謂“四唐隱者,”是指薛碧玉丶柳綠絲丶魏不知丶二月剪這四人,二月剪即是晉連如。這四人皆自稱祖上是“靖難之役”中護衛建文帝逃亡海外的忠臣,逃亡後四家隱於南海四唐島,築了一座離宮侍奉舊帝。直到建文帝崩後,四家後人才陸續出現在江湖上,武功高明,行事亦正亦邪,但總以行俠為多,且屢屢與官府對抗。提起“四唐離宮,”江湖人無不肅然起敬,實際上成了一個武林門派。
這一代四唐離宮的主腦就是薛碧玉等兩男兩女,品行高潔,武功極高,據說已不弱於十八賢者。但賢者之位是固定的,隻有挑戰賢者並勝之才能上位,四人並沒與賢者交過手,且常隱不出,人皆稱為“四唐隱者。”
華抱山麵色凝重,把兩口劍反來複去地看,隻見金霞劍的劍身上鑲著七顆碩大的琥珀,按北鬥七星形狀排列,有一顆恰在劍尖折斷處,琥珀己失落。彩虹劍上也是按北鬥七星形狀鑲著七顆不同色的寶石,斷口處同樣有一顆寶石遺失。
他試著用手去摳琥珀,覺得有鬆動的跡像,笑道:“兩位兄台,這劍是好劍,但劍上寶石不像是原配呀?”
秦尚誌道:“華小哥眼力高明。這兩把劍是師尊所贈,一名金霞,一名彩虹,皆是古代名劍,本來並無寶石。師尊說隻要劍術大成,劍身可變幻出金霞和虹光。可我兄弟沒一次看見金霞和虹光。為使其名副其實,後來以重金收購珠寶,請高手匠人鑲嵌到劍上。以後再使劍,果然彩光閃爍,倒也不負金霞丶彩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