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勇！你好好跟孩子說話啊！”李蘭站在於時跟前，哭喊著。
“媽，你去旁邊。”於時開口。
他走到中間，眼睛連著眉梢都泛著冷，沉著地說：“爸，你當我是你的兒子過嗎？或者，你在意過這個家嗎？”
“不要給我扯其他有的沒的！”
“好，不談這個，就談你剛剛所說的。第一，我不是同性戀，我隻是單純喜歡陳最這個人，第二，我沒瘋，相反，我很清醒，清醒到我和陳最每一次的接吻腦子都很清晰，第三，他從來沒想過作踐我，他用他全部的力氣，一遍又一遍拉我出困境，我能到現在，全是因為他不放棄我。”
“我看你是被人家灌了迷魂藥！！”
“也許吧，但如果有，我隻有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啪”地一聲，再次落在右臉，這次疼痛感明顯無比，但於時覺得可以忍，隻是大力的讓他右邊幾乎麻木，先是疼痛後就失去知覺，嘴角也緩緩滲出一絲血跡，耳朵再次一陣一陣地嗡鳴。
李蘭像是被這巴掌驚醒，就要上前，被於時談話製止：“媽，對不起，瞞了你。”
“小時啊，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呢？你答應我們，不要，不要再跟那個男生來往就好......”
“不可能。”他答得堅決，卻也讓某人的拳腳再也無法抑製地朝向自己。
“畜生！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畜生！搞同性戀！腦子有病！有病！”
於時護住自己的頭，一腳猛踹在腹部，慣性湧向後麵狠狠抵在桌角，悶哼一聲，李蘭上前阻撓，不斷地哭叫著“這是小時啊，這是你的孩子啊”。
門被打開，於朗提著禮包，哪曾想到屋子裏是這種局麵，愣神後大叫一聲“大哥”，猛地推開他，扶起嘴角流血不斷的於時，血淌在校服上，到處都是，身上也到處是青痕。
“媽的！”於朗轉過頭，怒瞪他：“於勇！你他媽發病是不是？！這是於時，是你兒子！”
“老子他媽知道！”於勇顫抖指著勉強靠桌子站立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寶貝侄子，在學校幹了什麼？”
“不管幹了什麼，你都不應該......”
“他搞同性戀！”
於朗啞舌，他看著麵前氣喘不斷的人，又側頭看向蹲在地上痛苦的李蘭，他回頭摸著於時肩膀，捏了捏，“小時，二叔信你的話，你告訴二叔，你爸說的，是不是真的？”
於時抹掉嘴角的血，點了頭。
“你......你這孩子.......”於朗拉著他：“小時，青春期很容易把某些同學間的友誼當成感情，等到你們大了，就發現這些其實都隻是青春期的錯覺而已，小時，二叔說這些，你能懂嗎？”
“二叔想讓我懂什麼？”於時眼睛裏充斥著空洞。
“小時，你是你爸媽好不容易懷上的，你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也是於家唯一的男丁啊。”
“所以呢？”於時冷笑，抽離開手，搖晃著走到對立麵，笑了笑，笑著笑著眼睛前麵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所以你們總是按照自己想的，把這些東西強加到我的身上？”
“小時，我們沒這個意思，隻是想勸你及時回頭......”
“回頭？回頭.......初三。”
三人同時看向他。
於時就知道，這種事大人轉瞬就忘，可給自己造成的陰影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平：“初三期末考完後發生的事，讓我想要放棄所有，所以我扔掉學業，爛在學校裏。”
李蘭站起身，扶在牆邊，顫抖著說：“小時......”
“你們所有人都知道我成績猛然下滑，卻都不肯問我原因，我當時還想，隻需要拋出一個問就好了，就一個問，可是你們沒有，你們仿佛永遠都很忙，忙著吵架，忙著斤斤計較，忙著大人世界裏的東西，你們忘了我。”於時眼淚掉了出來，重複說：“你們忘了我。”
“可你們知道嗎？就是剛剛你們一口一句的人，是陳最，是陳最伸出手，是他不肯放棄我，是他在我晦暗的世界裏撕開一道光，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我們搞同性，可爸，你真的關心過我嗎？”
“怎麼不曾關心？哪次生活費、電話少了你的？”
“那我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討厭什麼？”
於勇張嘴，卻猶如被什麼卡在喉嚨。於時看在眼裏，眼淚早已糊掉整張發腫的臉，他苦澀地笑了笑，終於不再說話。
現在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半天過去，家裏隻剩下悶重的喘氣聲，於勇坐在凳子上，發出吱呀的聲響，他依舊不肯退讓：“你必須給我跟他斷了，這件事容不得你。”
“我不會退學，我要參加高考。”他平淡地說，眼神掃在周遭所有人的臉上：“就算要斷，讓陳最跟我來談，如果他鬆手，我就如你們的意。”
眾人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