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歲的時候,我父母在工地雙雙墜亡,我母親因比我父親少了兩層墜落,直到救護車到時都還尚存一息。
記得那年是冬天吧,在上課時,工地宿舍隔壁的楊叔叔到學校叫了我,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出了教室。
楊叔叔沉重的說:“跟我去醫院吧!”
我猜到了一二,從小便是如此,從上工地開始時常受傷,可我沒想到這次父親已是當場走了。
我趕到醫院,楊叔叔因工作就先回去了。
父親現在在太平間躺著呢,我不敢接受事實,我很平靜的進裏麵掀開蒙著全臉的白布,我在想我看來很冷血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看到父親臉上滿是傷也無動於衷。
心裏隻當父親像其他時候一樣,隻是受傷住院,然後睡著了。
又回到了病房看望母親,母親的眼睛一直睜著,我問母親為什麼不閉眼休息一會。
母親同我說:我怕我閉了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我手一緊,母親又再一次開口說話,這次的聲音清脆又洪亮,穩重又流暢,與平常並無差別。
她告訴我,叫我以後不要去讀書了,去打工苟活幾年,因為我活不過19歲。
我聽著這可笑又無語的話不作聲。
沒過幾分鍾,母親也去世了,原來剛剛那與平常無異樣的樣子,應該是老一輩們說的“回光返照”了吧。
再怎麼樣他們也供我讀了幾年書,吃穿用度也供了一些,身上的傷再疼,恐怕也比不了此刻的疼了吧,就這樣我好像沒父母了,也罷,再疼也就這麼著吧,再也沒有人打我了……。
從那開始我便再也沒有讀書了,因為那時候年紀小,很多工作都不要未成年的,於是我在奶茶店打起了工,這一工作竟在那裏工作了5年,從小白變成了現在的店長。
對於我來說,這便是知足了。
這一天我20歲生日到了,我活過了19歲,是不是證明我也有一生的生命了,我喜極而泣,和我閨蜜相約在我家中Party。
“恭喜咱們的離離逆天改命了”
芹微拿著啤酒祝賀道。
我發自內心的大笑,此刻的我感覺幸福極了。
為了表達我的高興,我一口氣喝下了半瓶啤酒,芹薇在旁邊給我豎起了大拇指,我一臉“就這”的繼續往下灌。
估計是喝的太猛,突然感覺到頭暈目眩,胸口悶,越來越喘不上氣,我再也撐不住了,手無勁的鬆開了酒瓶倒下。
微微嚇瘋了,急忙趕前抱住我詢問,我隻看到了她那焦急的樣子,也看到了她拿起手機打120的樣子,可是我卻一點也聽不到她的聲音,看著她的臉也越來越模糊了。
腦子裏突然浮現小時候有一位老爺爺,他跟我嘮嗑,他在感歎著人生,在幻想著死亡。
他說他以前是一名醫生,隻是後來,因為在他手中救死了一名患者,自此他心中有了創傷,有了負罪,便永遠的辭去了醫生這一職。
他說人快要死去時,最先缺失的是聽覺……
所以說,我是要死了嗎?母親說錯了,我19歲活過了,不過,我20歲就沒有多活過一天,我從來不信命,從來不信我是如此短命之人,我的生活都已經開始慢慢變好了,我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談過,我都還沒有去環遊世界。
還有我那省吃儉用的10萬存款,昨天我才剛剛想通過好我的生活,去買我想要的,不再省錢,我都還沒拿來作用,我怎麼就……
再見了,這個我愛的世界,再見了,我那剛起步的生活,再見了我的朋友。
我到死都不知道我到底得了怎樣的病,這些年來省吃儉用的錢,我一次都沒舍得去醫院,我也並不覺得自己有多想知道是什麼病,可是在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最後有意識時刻,我竟然很想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命該如此嗎?我不服!
深夜林中。
“淩幾幾,淩幾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