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葉延和楊初的結局(1 / 3)

明王見隴西大儒鄭具。具為葉延之儒官禮師,製官製,複周禮,頗為重用。然笮樸告知曰其家已為葉延所滅。具悲絕,明王憐之,禮送至南鄭,未及月餘,具憂鬱而亡。

__________引言摘述

曾華早就聽笮樸介紹過,知道這鄭具是隴西郡、乃至秦州的大儒,見鄭具如此老淚縱橫地向自己鄭重施禮,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鄭具的跟前,雙手扶起這位老者。

“鄭老先生,請坐,快請坐!”曾華非常恭敬地扶著鄭具坐在下首,然後自己回到上首坐好。

安坐下來的鄭具用寬袖將自己臉上搽拭幹淨,向曾華拱手說道:“老朽失態了,還望大人見諒!”

“老先生對朝廷的赤誠可昭日月,剛才全是老先生拳拳赤心的表現,怎麼說得上是失態呢?”曾華連忙答道。

“老先生在這荒野之處過得如何?”曾華繼續關心地問道。

“多謝大人關心,我在這裏過得很好!這裏的吐穀渾酋首葉延是個傾慕道德仁義的謙謙君子,不但熟讀《詩》、《傳》,還一心向禮,並試圖在這吐穀渾試行周禮古製,讓這蠻夷羌人懂禮懂義。”看來鄭具對葉延的印象好得不是一點點。他明明知道曾華這次來慕克川肯定是來對付葉延的,卻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在曾華眼前猛誇葉延這個好學生。

曾華看著頭發花白的鄭具還在那裏神采飛揚地繼續為葉延說好話,心裏不由一陣悲涼。這位老夫子在如此的情況下還希望用道德仁義感化那些胡人,也許在這些老夫子眼裏,不管死多少人,當有一天那些凶殘的胡人終於殺厭了,殺累了,終於開始穿上寬袍念起道德文章起來,終於開始遵守禮儀體製起來,他們都會以為是自己的勝利,都會以為又是一個新的盛世的開始。

而坐在鄭具對麵的笮樸心裏卻是另一番心思。他原來是一位熟讀詩書經義的才子,但是再高的學問在亂世中也無濟於事。在經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之後,他開始已經沒有鄭具身上的那種“理想主義”,他已經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也明白該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如何活下去。

曾華和笮樸懷著各自的心事,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裏看著鄭具在那裏詳細地講述著葉延在自己的教誨下如何遵行周禮,如何奉行仁義。

長篇大論的鄭具終於停止了自己的話題,他驕傲地昂著頭端坐在那裏,直盯著曾華,目光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葉延已經被自己教誨成“好人”了,你們該怎麼辦就看著辦吧。

曾華依然沒有說話,而笮樸也悶聲坐在那裏,帳廳裏一片沉悶的氣氛。

過了一會,沉默的曾華給笮樸遞去一個眼色,坐在那裏的笮樸眼睛裏閃過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複雜神情,拱手盯著笮樸說道:“鄭老夫子,請恕學生冒昧,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沒等驚訝的鄭具開口答話,笮樸繼續說道:“我昨晚審問一位吐穀渾貴族時知道一件事。當初是這位貴族奉葉延之命率領千餘騎眾侵擾隴西郡城,掠走老先生的。”

鄭具知道這件事情,開始很氣憤葉延的野蠻手段,後來慢慢地被葉延的“誠意”感化,改認為這是葉延這個蠻胡求賢如渴的表現。聽到笮樸如此說,不由地點點頭。

“這位貴族在掠走老先生之後,還按照葉延的命令,將老先生闔家上下共一百二十九口殺得幹幹淨淨,聽說是葉延為了絕了先生回隴西的念頭才下此命令的。”笮樸繼續沉聲說道。

鄭具聽到這裏,頓時呆在那裏了,如同被驚雷劈中了一般。到了慕克川一段時間後,他曾經試圖聯絡隴西的家人。每次葉延都裝模作樣地派人去送信,然後回來說趙國正在攻打涼州,隴西諸郡一帶兵荒馬亂,道路不通,而鄭具也信以為真,繼續期待音信重通的那一天。

但是最終卻是這個結果,鄭具坐在那裏,隻覺得萬念俱灰,兩行熱淚又悄然地流落在那悲傷欲絕的臉上。他不由地仰起臉來,無助地望著帳頂,哆嗦的嘴唇和顫抖的身子讓人深刻感到那種絕望和淒涼。笮樸以前也曾經有過這種感覺,他直盯著鄭具,鼻子也不由地酸了起來,心也象刀割的一樣。

過了許久,鄭具才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聲淒厲無比,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慕克川大營。

曾華不知該入如何去安慰鄭具,隻好讓他自己哭個夠,然後叫人好生扶著回去,用心照顧。

“素常兄,鄭老夫子恐怕已經心死了。”曾華長歎道。

“可憐的老夫子,在這個亂世中還抱著這種幻想。”笮樸搖搖頭,黯然地說道。

兩人對歎一會,曾華幽幽地說道:“還是先把鄭老先生送回南鄭去吧,讓他過兩天好日子吧,他應該來日不多了。”

笮樸點點頭:“是的大人,我會安排的。”頓了一會問道:“是不是該見葉延了?”

曾華點點頭道:“好的,先把薑楠叫進來,這次就我們四個人見麵吧。”

“你就是梁州刺史曾華曾大人?”葉延一走進帳廳就朗聲問道。

曾華看著這個身材高瘦、膚白棕發的吐穀渾酋首,笑了笑,拱手淡淡地應了一聲道:“正是下官,可汗請坐。”

葉延還披著被俘時的虎皮大麾,戴著大頭長裙帽,拱手施禮後毫不客氣地在曾華的左下首坐下。坐下的時候,卻看到對麵坐著的薑楠用狼一樣的眼睛盯著自己。他認出對麵的薑楠正是那晚撲上來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人。

“你是什麼人?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能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葉延坐下安穩後,對薑楠拱手問道。

薑楠還是冷著臉,長舒一口氣後昂然說道:“家父是昂城白馬羌酋首薑聰。”

“哦-!”葉延哦了一聲後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苦笑一聲然後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葉延抬起頭來望向曾華道:“我吐穀渾葉延活了四十歲,除了敬佩自己的祖父之外再沒有敬佩過其它人。但是此次一役,大人的膽略讓葉延我敬佩不已。先誘捕我的兒子碎奚,再當機立斷,千裏奔襲慕克川,一役盡拔我吐穀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