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餘波(一)(1 / 3)

趙主石遵欲詔石鑒、石閔為正副帥,都督兵馬複關右。鑒、閔不受,遵無奈,隻得再傳詔蒲洪、姚弋仲各為關右、隴右都督,各領其部西進複關隴。洪、姚各動兵馬移師河內、河南,西視關右。

-------------引言摘述

晉鎮北將軍、梁州刺史曾華從五月底出兵隴右,到八月底關中大勢已定,隻花了三月時間就占據了關隴地區。當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天下所有的人都開始注意起這個以前一直不是很出名的偏遠小州刺史。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或許隻有曾華心裏有數),曆史的軌跡一直在慢慢地改變,但是從這一刻起,它終於將走向另一方向,因為按照笮樸的話來說,曾華已經擁有影響天下定局的實力了。

八月底的鄴城南台,趙主石遵設宴款待來赴任的大司馬石苞。當石遵接到長安失陷的戰報,當時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千裏關隴怎麼一夜之間就改姓晉了呢?想當年,兩位先帝(石勒、石虎)披甲冒銳、躬當矢石,這才打下整個關隴地區,算是一統了九州。可是現在,僅僅一個月時間(石遵隻是從曾華出兵駱穀算起)就丟得幹幹淨淨,裏外裏還搭進去數萬關右精銳和兩萬精銳騎兵。

看著石苞坐在那裏喝悶酒,汝陽王琨和淮南王昭不由交換了一個眼色,臉上露出三分幸災樂禍的神色,而義陽王鑒坐在一旁卻一臉的不屑。看到自家兄弟幾個的模樣,石遵心裏非常有數的。

石琨和石昭沒有石遵、石鑒、石苞和另一位鎮守襄國的新興王石祗那樣受石虎的寵愛,基本上屬於那種比較受冷遇、沒有派出去坐鎮地方的王爺,所以看到一向出風頭的石苞居然敗得一幹二淨,幾乎是清潔溜溜地跑了回來,心裏怎麼不暗喜呢?

而石鑒的心思更容易理解了。以前關右是他鎮守的地方,他現在心裏的想法肯定是鄙視石苞無能,鎮守關右幾年,結果“小小”的一支晉軍居然把堂堂的樂平王爺石苞打得有如喪家之犬。要是自己鎮守在那裏,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那些晉軍還不早就被自己打成落花流水。

石遵可不會讚同石鑒的想法。當年石鑒在關右鬧得天怒人怨,要是他還在長安坐鎮的話,能不能逃回來都還是個問題。

看著前麵這幾個心思各異的兄弟王爺,石遵覺得非常頭痛,都不是省油的燈呀。別看現在坐在這裏大家淡然無事,一團和氣,但是一背過身去什麼毒招都使得出來,光是防這些骨肉兄弟就夠自己折騰的了,那裏有精力去“開往繼來、安國定邦”。

看到整個家宴變得淡然無味,而正中的“父皇”坐在那裏一臉的索然,太子石衍做為一個“懂事的孩子”,知道替父親分憂,不由地站起身來,舉起酒盞對諸位王爺說道:“諸位叔王,侄兒在這裏敬你們一杯,一祝諸位王叔身體安康,二祝我大趙國運昌盛。侄兒先幹為敬!”

看到太子儲君向他們敬酒,做為長輩的幾個人也不好推辭,石琨、石昭連忙站起身來,舉起酒盞連聲道:“太子客氣了!太子客氣了!”然後一飲而盡。

石鑒也站起身來,默不作聲地一舉酒盞,也是一飲而盡。剩下一個石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手裏的酒盞都拿不穩。大家看到這個模樣都已經習慣了,據說在新豐接住他後就開始天天醉酒,就是星夜趕路也要躲在馬車上照醉不誤。

石苞舌頭有點打卷,含糊不清地舉杯答道:“好侄兒,你祝我身體安康,還不如祝我六畜興旺、五穀豐登來得好!”說罷,一陣怪笑,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聽到石苞如此,太子石衍有點苦笑不得了,不由轉過身去看看自己的“老豆”,然後很無語地坐了下來,也不再言語了。

石遵看著年少的石衍,心裏一陣彷徨。他還隻有這麼大,根本沒有能力幫助自己。而如今的四方卻是這樣的紛亂,自己兩父子該如何是好呢?尤其是這些自己的兄弟,兒子的叔叔們。讓他們鎮守四方?肯定會擁兵自重,你看鎮守襄國的石祗怎麼詔都不肯回鄴城,長安的石苞要不是老窩被人家端了他能回鄴城嗎?留在鄴城也是麻煩,自己要時時提醒這些兄弟勾結外臣,算計自己。

可是現在最大的麻煩卻是那個手握重兵的武興公石閔。事由都是自己在李城起兵的時候一時嘴快。

當時石遵在李城看到旌旗遮天,兵馬漫地,當下意氣風發,對領軍前鋒石閔說道:“棘奴,努把力,滅了石世偽帝和張豹奸臣我就立你為太子。”

接著大軍直入鄴城,石遵順順利利地繼承大位,當上了“趙國皇帝”,興奮之餘哪裏還記得李城那順口一說。隻是在立自己兒子石衍為太子的典禮上,石遵看到那雙怨恨的眼睛時,才記起那句忘到九霄雲外的話了。

但是石遵還是要依靠這位從輩分上算是他幹侄子的石閔。他是趙軍中有名的猛將,勇冠三軍,不管是趙人將領還是國人將領,都對他忌怕三分。正是靠著石閔的勇猛,才鎮住鄴城內外的軍隊。石遵授予他都督內外兵馬大權,他也做的不錯,將鄴城中無論宿衛軍還是禁軍都安撫的不錯,至少現在都沒有出什麼亂子。隻是這位石閔權柄過於獨重,而且在安撫諸軍的時候大施私恩,這怎麼能行呢?所以自己在石閔為宿衛軍軍官們升將軍號的時候故意駁了回去,但付出的代價卻是不但石閔怨恨,那些宿衛軍軍官們跟著怨恨起來。石遵想到這裏不由得一陣頭大,這鄴城的局勢真是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和那個石世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