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大人!令居城守將接受戰書,同意明日在城外一戰!”策馬奔過來的傳令兵在曾華麵前翻身下馬高聲稟告道。
曾華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傳令兵退下,然後轉頭向旁邊的劉顧問道:“令居城守將是誰?”
“原張灌部將穀呈和關炆。他們在張灌死後於倉鬆擁立其子張盛,領河州兵在姑臧城下與宋氏兄弟的沙州軍,趙長、張濤的武威軍連戰月餘,七月底聞知我北府向涼州集結兵力,意圖討伐,便與姑臧停戰退回河州。”樞密院左簽院事劉顧回答道。
“他們退回河州是想為涼州守東大門?”曾華有點驚訝地問道。
“是的大將軍,根據穀呈和關炆打出的旗號和四散的檄文來看,他們是要為涼州守東大門,誓死保衛涼州。”劉顧沉聲說道。
曾華聽著劉顧的回答,凝神地看著這位故人的三子,心裏卻暗自想著,他跟他的父親倒是有八分相似,比他的兩個兄長更象他們的父親劉惔。
“子瞻,你覺得這是不是有些諷刺,願意為涼州出生入死的卻是姑臧宣布為逆賊的河州軍。”曾華轉過頭來望著正在列隊前進的北府軍說道。
“大將軍,也許河州軍成了涼州張家的忠臣,卻變成了朝廷的逆賊。”劉顧麵帶微笑地說道,他繼承了劉惔的才智,是三兄弟中天分最高的,更比兩個兄長要“識時務”的多。
“是啊,忠臣逆賊,誰知道呢?”曾華拉住了手裏的韁繩,風火輪有點不滿地噗哧了一聲。
“大人,涼州現在是困獸之鬥,無論如何都難逃滅亡。”劉顧抬起頭,目光從手裏的地圖轉移到旁邊的大道邊,那裏有成千上萬的北府軍彙成數條黑色洪流,正浩浩蕩蕩地向西而去。
“我知道子瞻你的信心,樞密院從永和九年開始就策劃進攻涼州,你們在沙盤上不知推演過多少次攻涼戰役策略。”曾華笑著說道,他的目光卻和劉顧一樣,沒能從浩瀚海洋般的大軍洪流中拉回來,“你手裏的涼州地圖恐怕比姑臧張家的地圖還要詳細吧!”
劉顧嘿嘿一笑,捧著手裏的地圖繼續望著遠處。的確,滿天下亂竄的北府商人除了大把撈錢之外,還肩負著收集情報的“重任”。自從曾華將中學地理學會的比例法和等高法傳授出來後,在製圖六體、計裏畫方等當時繪圖法基礎上完善了北府地圖繪製方法。而跟隨北府商人四處活動的探馬司和偵騎處探子就按照這套“先進方法”,在近十年內將天下各地的地形一一繪製。樞密院裏甚至有江北每一州的地形沙盤,可以在上麵推演戰役策略。
樞密院承擔著類似參謀部職責,一旦有戰事就發出軍令,指揮調集起來的各兵種和各部隊對預定目標展開戰事。所以劉顧、榮野王總是帶著一幫從各作戰部隊提拔抽調出來的“精英軍官”,根據收集起來的各種情報,對北府周圍的假想敵進行研究再研究,然後製定出相應的戰略來。
自從曾華將在網上學來的“普魯士兵棋推演學”傳授出來後,樞密院發現這仗居然還可以這麼打,在沙盤上計算推演就可以得出大致的結局。這個結果造成了樞密院將長安大學堂等幾個高等學堂算學人才所刮一空。曾華有時在想,樞密院一邊是眾多參謀在那裏推演,一邊是數百人拿著大把的算盤和少量的計算尺(肯定是主角發明改進的)計算雙方因素參數,這情景有點象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中國搞原子彈的味道。
第一次深刻認識到曾華天天念道的科學卻是樞密院這個軍事機構,這也許對曆史和科學是一個諷刺和玩笑。曾華有時侯得意洋洋地在想,孫子把中國軍事提到哲學層次,自己算是把中國軍事提到了科學層次,孫子叫武聖,自己會被後世尊稱為什麼?武仙?
樞密院通過演算,發現了如何讓涼州在最快的時間裏滅亡。
“大人,龍城將軍薑楠大人領著兩萬漠北騎兵進攻西海郡居延城(今內蒙古額濟納旗),一旦得手就沿著弱水(今內蒙古的納林河和甘肅的黑河)南下,直取酒泉郡,將涼州和沙州一分為二;青海將軍姚勁領青海府兵騎軍三萬出張掖郡,從西邊包圍姑臧;樂常山將軍領北地郡府兵和駐守廂軍合計步騎一萬餘,翻過賀蘭山,西至瀦野澤和休屠澤,然後沿著穀水河(今石羊河)南下,攻占宣威(今甘肅民勤),從北邊包圍姑臧。”劉顧像是在背書一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