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州刺史、鎮東將軍慕容塵會東萊太守鞠殷、齊郡太守鮮於亮於廣固擁下邳王慕容厲稱偽帝,自領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升平三年十二月,王猛領軍困廣固。慕容塵籠城堅守。北府軍立石炮三十門,機發,聲震天地,石墜如星,所擊無不摧陷,牆破如山崩。城中洶洶,諸將多出城降者。圍十數日,城中軍民散去大半。己亥,慕容塵計窮,閉門闔家自盡,慕容厲自知難活,殺妻妾子女自鳩。鞠殷、鮮於亮開門乞降。王猛傳檄四方,青州諸郡皆定。
-----------引言摘述
“咣鐺”一聲從室內中傳出,守在門口的高獻奴心裏不由一聲歎息,又一件上好的越窯青瓷變成了碎沫了。這應該是大王這個月內打碎的第十二件瓷器,高獻奴心裏默數一下。自從八月中旬後,大王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
高獻奴是百濟人,但是自十歲那年被高句麗軍俘獲帶回丸都後,就成了一名“光榮”的高句麗王室內侍。高獻奴和高句麗王高釗差不多大,兩人一起長大,所以高獻奴算得上是高釗最信任的人,連他的名字也是高釗賜的。高釗當了二十多年的高句麗王,高獻奴也當了二十多年高句麗的常侍。
聽到室內的高釗已經沒有再大勝咆哮了,而是低聲地詛咒著,高獻奴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經從暴跳如雷變成了絕望。這兩個多月來的連續打擊讓這位高句麗王已經瀕臨崩潰,老天對他太殘酷了。高獻奴能感覺到自己主子的痛苦,所以內心裏同樣充滿了悲哀。
二十多年的生活已經讓高獻奴忘記了自己來自何處,已經徹徹底底把自己當成一個高句麗人。這位陪同高釗一起讀書,學得一肚子文采的高句麗宦官正在“痛苦”地回憶著高句麗的“災難”。
災難應該從前魏正始七年(公元246年)開始算起。前魏高陽鄉侯毋丘儉帶領魏軍步騎萬人,東出玄菟郡,討伐高句麗。高句麗東川王高位宮親自率領步騎兩萬餘人迎敵至沸流水,戰魏軍於梁口(今通化市江口村)。兩軍對陣,以死相搏,魏軍以方陣迎敵。東川王高位宮被打得大敗,魏軍斬首數千級。高位宮率少數殘軍狼狽逃回,據守堅固的丸都城。毋丘儉圍城後遣奇兵從後山潛入,攻破了丸都山城。毋丘儉采取了燒光殺光的策略,將丸都城屠得一幹淨。
不久,毋丘儉又領兵伐高句麗,東川王高位宮再次倉惶出逃,北奔買溝(今朝鮮鹹北會寧)。毋丘儉派玄菟太守王頎緊追不舍,直過沃沮千餘裏,至肅慎氏南界,刻石紀功而還〔注:1904年毋丘儉刻石記功碑在吉林輯安被發現,現存於遼寧省博物館〕。兩次大敗,讓東川王高位宮在逃亡中抑鬱而亡。
前魏燒光了丸都,以為高句麗就此滅亡了,於是班師西歸。高句麗在艱難中緩慢地恢複著,不但重修了丸都城,而且開始頻頻襲擊遼東、玄菟郡,最後吞並了樂浪郡,一直推進到北漢山(今漢城以北),國勢又開始強盛起來。
但是好景不長,隨著鄰近的慕容鮮卑崛起,高句麗又開始新的災難。
元康三年(公元293年)八月,鮮卑都督慕容廆率軍攻打高句麗,點燃了燕國和高句麗國之間的戰火。高句麗烽上王高相夫步曾祖父的後塵,狼狽奔逃。慕容軍窮追不舍,最後高相夫被手下五百精騎死戰才給救了出來。過了三年,也就是元康六年(公元296年),慕容廆又打了過來。那一次,慕容廆把烽上王的老爹西川王的陵墓給挖了,這後來似乎成了慕容軍到高句麗一遊的習慣了。
此後數十年,燕國、高句麗兩國互攻不已。
鹹和九年(公元334年),繼位不過三年的主上(高釗)為了防備日益強盛的燕國,在故都國內城的舊址上(今吉林集安古城)築平壤城(不是大同江那個平壤)、東黃城,與以北的丸都山城(今吉林集安市北山城子)相互呼應。
鹹康五年(公元339年),燕主慕容皝率兵擊高句麗,打到新城後,主上(高釗)無奈乞盟。也許是看到高句麗還算服貼,燕主慕容皝終於撤軍了。
鹹康八年(342年)十一月,準備問鼎中原的慕容皝為了解決後患,大舉討伐高句麗。他分兵兩路進攻高句麗,自率主力精銳四萬從南道進攻,以庶兄慕容翰及子慕容垂為前鋒,另命長史王寓等率兵一萬五千從北道進攻。主上聞知,判斷燕軍主力必從北道而來,立即派王弟高武率精兵五萬防守北道,自率弱旅防南道。
慕容翰與主上戰於南道木底,驍勇無比的慕容翰大敗高句麗軍,並乘勝迫入丸都,高釗隻身逃走。慕容皝獸性大發,挖掘先王(美川王高利)陵墓,載遺骸並太後、王後、王子公主數十人,收府庫累世珍寶,並掠男女五萬餘口,焚宮室,毀丸都而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