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大爭論(二)(1 / 2)

過了十幾天,曾華召開了一次會議,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樞密院、大理寺各有司的重要官員都列席了這次會議,曾緯、曾鄖、曾旻等曾華所有在國的子女也全部參加。

“尹慎,你知道我最可恨你的是哪一個方麵?”曾華直接開門見山

“陛下,罪臣不敢妄加揣測。”尹慎低首答道,自然事情敗露後,尹慎早就有了心裏準備。

“為了你的主子上位,你可以不顧國家的利益。這就是你的信念?”曾華站起身來,指著尹慎憤怒地吼道,“你是國學出身,自然受過忠國即忠君的教育,更受過新學的教育,也奔走四海見過世麵,我就不信你會相信《白虎通義》的屁話。可是你為了你的主子,國家大義被你象一塊爛布一樣丟在水溝去了,忠君和忠國你分得可真是清楚啊!”

眾人沒有見過曾華用如此尖酸刻薄,直指人心的話語來罵人,個個嚇得大氣不敢出,尹慎站在那裏更是麵如死灰。

“你跟那些賣弄天人感應的大學者有什麼區別?隻要能賣個好價錢,不管是漢武還是趙石,這些人都能說是他是受命於天,那管它國窮民困,那管它神州沉陷。你說說,那些人跟一隻看見骨頭就上去搖尾巴的狗有什麼區別?而你呢?隻要能讓你主子上位,那管它流血衝突,國家紛亂,那管它曆史倒退,民生民死,這就是你在國學學得知識,早知道國學的教授還不如讓一頭豬去進學,那也比你知道什麼是國家大義,什麼是真正的禮義廉恥!”

眾人可能都不理解曾華為什麼會憤怒。以前他讀史書時,看到那些為封建統治者謀算“天命”,甚至為蒙古人,為滿人搖旗呐喊,歌功頌德的人,總是一股鬱悶之氣堵在胸口。但是曾華知道,那時華夏沒有國家的概念,也沒有民族的概念,天下隻是某一家的天下,而且那些人總是有著“生存壓力”、“實現自我價值”等等各種原因,站在當時的曆史立場上也不好過於責備。但是在這個世界裏,曾華煞費苦心地舉起國家、民族這杆大旗已經數十年了,居然還有人毫不猶豫地玩起“士為知己者死,忠君不忠國,忠人不忠事”的把戲,而且還是一個受過國學高等教育的精英,這怎麼不叫他憤怒?

曾華的話就像一把把刀子一樣,刺進尹慎的心,讓這位曾經名譽長安西城的才子不由地渾身顫抖,這些話也在陣陣敲打著在場眾人的話。華夏以前就有華夷之防,而且曾華再將它提高到國家民族的高度,數十年已經深入人心。現在尹慎聽到曾華直指自己的行為有“漢奸”嫌疑,這項罪名可是要遺臭萬年的,怎麼不讓他肝碎心焚。

看到尹慎臉色慘白,幾乎要癱倒在那裏時,旁邊一個人實在受不了了,連忙站了出來大聲悲咽道:“父王,守誠所作所為都是為我籌劃,這天大的罪過我願意一力承擔。”

此人正是曾旻,他在曾華西征前因為率領海軍在南海經略以及遠航天竺、阿曼等立下大功,被提升為海軍部海防局主事郎中,尹慎也以僉事員外郎身份一同回了長安。在這幾年裏,尹慎看到曾緯狗日的位置越發地鞏固,於是越發地心急了,於是就兵行險招,派人到舊派造謠,說曾華看到大局已定,決定不再籠絡人心了,準備登基稱帝,做一個真正的天子。

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曾華為什麼會製定這麼一套“無君無父”的政治體製。聽尹慎派人把“內幕”這麼一說,當即信以為真,立即跳出來搖旗呐喊。雖然後來遭到新學派猛烈反擊,但是他們認為難度越大功勞就越大,加上中樞一直沒有表態,這些人就更加信以為真了,所以能夠堅持到最後。

而尹慎就是想利用這些人把局勢攪亂,隻要狗日曾緯忍耐不住跳出來表態,尹慎都會把把矛頭引向曾緯,讓他背上這個黑鍋,然後再安排後招將其一舉推下的之位。至於這場辯論將會引起什麼後果,而一旦舊派占據上風或者因此引起的思想混亂將會給華夏帶來什麼後果還真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了。

但是尹慎沒有想到,曾緯居然容量這麼大,看著幾派人馬鬥得不亦樂乎居然無動於衷,這麼長的時間居然一點表態也沒有。而且尹慎又發現一個比較尷尬的局麵。曾旻是範敏所出,支持他的勢力集中在教會和以新學為主的長水、北府係中,但是這票人跟今文經學和舊學派根本尿不到一起去。而以原江左朝廷為主的舊派人馬因為桂陽長公主的緣故,自然會支持曾緯多一些。到後來,隨著越發有勢力的商人集團和軍勳集團因為害怕自己的財產和土地被人打著“三綱”的旗號奪走而全力支持了新學,局勢就更加明顯了。